第25章

陛下親自為湛王選的府邸,自然不會差。長柏去時,府裏的下人正在兢兢業業地掃灑。長柏查看了一番,又交代了幾句。

他走後,府裏做事的人都在誇贊他。說他看上去年紀不大,做事卻面面俱到。有人說他是劉正平的義子,旁人更是噤聲,不敢馬虎大意。

長柏走之後沒有回宮,而是尋了個借口,避開同行的兩個小太監,獨自一個人鉆進一輛轎子,報了個地址。小轎七扭八轉,拐進一條僻靜的小巷。

長柏繼續往裏走,最終在一個破舊的老房子外停下來。房子有些年歲了,和毗鄰的宅院一樣不起眼。這條街道比較偏僻,大多院子的主人也已搬走,留下的人日子也都不太好,這裏幾乎是整個京都最多窮人的地方。

長柏微笑著穿過小院,走進廂房。然後他打開廂房的櫃門,裏面是一條通往地下暗室的密道。長柏往裏走著走著,臉上的笑逐漸淡了。

開了三道門後,一股惡臭傳來。

昏暗的暗室內關著一個人,一個被敲斷了四肢趴在地上的男人。男人擡起臉,露出一張被大火燒過的可怖臉龐。

男人死氣沉沉的眼睛在看見長柏時,頓時變得驚恐萬分。他的身子也跟著發起抖來。隨著他的顫動,帶動一陣鐵鏈聲。原來就算他的四肢已經被敲斷,長柏也要用鐵鏈鎖起來,以防萬一。

長柏拿起火盆裏的烙鐵,朝男人走過去,面無表情的將烙鐵緊貼男人弓起來的後背。

皮肉燒焦的滋滋聲,讓長柏心裏產生一陣快-感。

男人聲音沙啞地嗚嗚叫著。大概叫了太多次,嗓子早就傷壞了。

長柏用烙鐵挑開男人背上破爛不堪的衣服,一邊用滾燙的烙鐵在他背上畫圓圈,一邊說:“少爺,長柏昨夜又夢到青兒了。”

“哐當”一聲,烙鐵落了地。長柏蹲下來,抓著男人臟兮兮的頭發,擡起他面目全非的臉。他問:“少爺,你毀了青兒,毀了一切。”

不停發抖的男人瞳子猛地放大。他忽然聲線沙啞地嘶吼般:“狗東西!如果不是我,也不會把她指給你這背主的狗東西!是你把她給我的!”

長柏抓起烙鐵的手有一絲發抖。通紅的烙鐵再次貼在男人的身上,男人拼命掙紮,鐵鏈晃動。

“你就在隔壁,你聽著她哭著喊長柏哥哥救命……可是你讓她忍!是你……啊——”

長柏用遍布倒刺的鐵鞭鞭打這個男人,直到男人如狗一樣趴在地上,沒了反應。長柏丟下鐵鞭,合上雙眼,重重地喘-息了兩聲。待睜開眼,他慢慢笑起來,單純又幹凈。他用最好的金瘡藥給男人治傷口,甚至親自給他喂水喂飯,耐心地等著他蘇醒。

男人醒過來,沙啞的聲音如砂礫磨過耳膜。他用盡全力,才虛弱地問:“什麽時候才能給我一個痛快?”

“當我想起青兒不會再痛。”長柏站起來,走出肮臟的暗室。

到了陽光下,他立在艷陽下理了理雲紋衣擺,然後微笑著去康王府。

段無錯自然不會見他。他尋到了不二,詢問許多新府邸及大婚之日的事情。不二一五一十交代了,最後笑道:“雖說湛王如今在佛門,可到底頭一遭娶王妃,各各細節可不能馬虎了。”

長柏一一應下。

不二回身去段無錯身邊伺候的時候,忍不住誇了兩句:“以前就聽說過劉正平那老東西收的小娃子,雖然瞧上去細皮嫩肉的,可是做事很是周到。又有劉正平扶持,日後要有大作為。”

“一個閹人罷了。”段無錯有些煩躁地扔了手裏的細刀。

不二立刻噤聲,扯著笑臉說:“爺,您讓我記著雁心蘭開放時辰,又有一株今晚會開!”

段無錯臉上的表情這才好了些。

段無錯倒不是針對長柏,他連長柏是誰都不知道。剛剛不二說的話,他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他煩躁是因為今天當真有衙門的人上門來,詢問一樁案件。當然了,段無錯根本沒跟人回衙門,他理也沒理,直接將人趕走了。最近京都連續慘死七人,且死法都是三年前段無錯用過的。之前康王還對段無錯提到過這事。

陷害的意思太過明顯。不過就是不知道是有人真的打算陷害段無錯,還是有人看他留京不順眼,又或者有人想栽贓成聖上的暗示,挑撥他與天子的兄弟情分。總有人將他簡單的想法揣測得萬分復雜,又是一副如臨大敵、未雨綢繆的冠冕堂皇德行,令人作嘔。

“混賬東西。”段無錯忽然開口。

不二嚇了一跳,這下是真的什麽都不敢再說了,恨不得把嘴巴縫上。

長柏從康王府離開後,又按照劉正平的提點,前往別宮,詢問未來女主人對新宅院的意思。畢竟接下來的半年,段無錯回永晝寺,花朝公主才是新宅院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