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並不熱衷

楊昔豫的字的確出眾,他一落筆,哪怕與他不和想看笑話的,都無法挑剔。

放下筆後,楊昔豫暗悄悄松了一口氣。

這些日子,在流言蜚語之中,他丟盡了臉,原本這樣熱鬧的品字會,他是不該來參加了的。

可他和徐家的兄弟們還是來了。

一來,他對自己的書法有信心,二來,不能讓旁人說他臨陣脫逃。

他稱病不來,那些看笑話的人,還不知道會編排出什麽話來呢。

看吧,只要他出手了,誰能低看他?

他的書道、他的文采,是這群人中出類拔萃的。

等今日品字會的結果傳出去,才名能慢慢壓住所有的汙名。

阮隸誇贊了幾句,正想請下一位公子題字,卻被人打算了。

那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田公子拋著手心的碎墨,眼睛直直看著人群外的青衣公子,朗聲道:“王瑯兄,聽說你對楊二公子的詞極其推崇,不知他的字,你怎麽看呀?”

王瑯霎時尷尬極了。

他一直與相熟的國子監同窗們站在一塊,之前眾人都在關注楊昔豫,也就無人想到他。

這會兒叫人點了名,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

是了,這位不就是被顧姑娘教訓了一通的王姑娘的親哥哥嗎?

事情緣由,不正是王家背信毀約,吊著徐侍郎府的同時,替王瑯定下了太常寺卿的長孫女嗎?

徐家和王家,同在工部,表面再平和,底下也翻江倒海了吧?

王瑯面對眾人或好奇、或看戲的眼神,暗暗嘆了一口氣。

背信之事,的確是王家不對,王玟惹是生非,言語招惹人家,被教訓了也無話可說,只是事關父母胞妹,這些話,大庭廣眾之下,他又能怎麽說呢?

王瑯半句都不提,只說字,評論起來倒是不偏不倚的。

如此謹慎又客觀,倒叫故意惹事的田公子不好意思起來,等王瑯說完,他拱手作了個揖:“受教了。”

王瑯的這番舉動進退得宜,不說園子裏,二樓雅間之中,都不乏點頭之人。

阮老先生也聽見了,頷首道:“聽說他學問也不錯。”

蔣慕淵抿了口茶,道:“父母胞妹行事不妥,終究是可惜了。”

等輪到王瑯寫完,一手瘦勁清峻的字讓眾人連聲誇獎。

徐令崢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昔豫,你看王兄的字如何?”

這是給楊昔豫一個台階,學學王瑯的不亢不卑,只要楊昔豫言之有物、公正嚴謹,那旁人就不會再拿兩家事情做文章了。

楊昔豫明白徐令崢之意,笑道:“王瑯兄的字自然是好,你們都知道我的,最喜歡欣賞字畫,也愛收集字帖,若是今人筆跡,我一定會尋機會去當面請教。

我曾因緣巧合,見過一篇文章,書法出眾,我到處打聽了,知是王瑯兄抄寫,我就厚顏去了國子監,連去了三回,才遇上了王瑯兄。

我倆雖切磋不多,但我對他的字是極其推崇的。”

講明了前事,楊昔豫又細細分析了王瑯寫字的特色與習慣,講解得明明白白。

與王瑯交好的監生們自不希望友人卷入楊昔豫的那些流言裏,順著誇了王瑯幾句,也就算帶過去了。

阮隸讓人送了箋紙。

兩株高樹,各取一樹枝,互相牽繩,姑娘們的箋紙一一掛上。

有人道:“聽說徐大姑娘對書道頗有造詣,一手字連阮老先生都誇贊,不知是哪一副了。”

阮隸笑了起來:“徐大姑娘的字的確十分出色,只是規矩擺在這裏,我不能告知箋紙主人身份,還是請各位公子各自點評。”

“楊二公子肯定知道,”田公子不再拖王瑯下水,卻不會放過楊昔豫,“如楊二公子這般愛字之人,府裏表妹精通書法,一定也是切磋過的。”

楊昔豫不推托,他說認不出才會招人質疑,再者,徐令意的書法是真的出彩,有才情,又有什麽見不得人、不能說的?

他走到一副字下,指道:“就是這一副,徐家大表妹的字,連我都要自愧弗如的。”

眾人隨著他的手指看去,不由露出驚艷之色。

一位姑娘家,寫字能這般大氣,可見其性情風骨,說一句“佩服”,真的不過分。

王瑯的友人悄悄看了他一眼。

字如其人,從寫字來看,這位徐大姑娘,可比金家那位給姐姐惹了無盡是非的二姑娘強多了。

有那樣的妹妹,金大姑娘的品行,也讓人添幾分質疑。

選了金家,而非徐大姑娘,真是“可惜”了。

友人嘆息,只看到王瑯神色如常,卻忽略了對方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霾。

楊昔豫誇完了徐令意的字,突得又在箋紙中發現了熟悉的字體,他偏過頭問徐令崢:“這是表妹寫的吧?”

他的聲音低,卻耐不住有人耳朵尖。

一聲“表妹”,一下子就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