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活的一手好稀泥

沒多時,楊昔豫的書房就亂得不能看了,大案上博古架上,愣是尋不出一樣完整的東西來。

哪怕是擺著高,顧雲錦夠不著的,都要揚手擲東西給砸下來了。

顧雲錦停下了,繡花鞋尖踢了踢地上的東西,清出一條路來,挺著胸走出了書房。

院子裏的人面面相覷。

楊昔豫的小廝揉著被念夏捶痛的胸口,青著臉,道:“表姑娘這是什麽道理?”

顧雲錦沒理會他,一擡頭在院門口瞧見了徐硯的身影。

她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果然傳到了徐硯那兒。

徐硯擰著眉,漆黑的眼睛裏滿滿都是怒氣,他上下打量顧雲錦,愣是沒看出來,這個嬌嬌柔柔的外甥女,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近日來衙門裏做事不順,徐硯趁著休沐,特特請了同僚來。

哪知道正聊得起勁兒,一陣噼裏啪啦的,跟進了強盜似的動靜,鬧得整個前院都聽明白了。

想到同僚那憋不住好奇的面色,徐硯就心塞極了。

耐著性子送走了同僚,徐硯就趕來了此處,正好遇見雄赳赳氣昂昂出來的顧雲錦。

“雲錦!”徐硯深吸了一口氣,對於姑娘家,他多有忍耐,要是個哥兒,只怕板子都擡起來了,“你砸了昔豫的書房,給舅舅一個理由。”

“舅舅不知道?”顧雲錦反問他,“也是,楊昔豫才不會跟舅舅說來龍去脈呢!”

徐硯只聽楊氏說了玉扳指的事兒,嘆息道:“只為了一枚玉扳指,至於嗎?”

顧雲錦笑了:“哪兒是一枚玉扳指,昨日在書社,他胡言亂語,誤導旁人,毀我名聲。

我做人做事端端正正,從未有逾越之處,卻被他說成與他有幹系一般。

舅舅,您告訴我,這口氣我怎麽咽下去?”

徐硯啞口無言。

楊氏想讓顧雲錦嫁進楊家,他是知情的,也是贊同的。

親上加親,有什麽不好?

知根知底,楊昔豫容貌不差,文采更是出眾,是個良配。

照顧雲錦的說法,兩家還未有默契,就在外頭說道,的確有失妥當,但那不是遲早的事兒嘛!

“那你砸東西就占理了?”徐硯搖了搖頭,“虧得是自己家裏,等你表兄回來,讓他給你賠禮,你也給他賠個禮,這事兒就算過了。”

顧雲錦睨他,當真是活的一手好稀泥。

可她並不想在泥裏待著。

“賠禮?”顧雲錦挑眉,“門都沒有,今日是他運氣好,不在府裏,我只能砸他書房,再有下回,我照著臉砸!”

“冤家!”楊氏人未到,聲先到。

邵嬤嬤攙扶著,楊氏才踉踉蹌蹌進了院子,顧不上給徐硯行禮,她一把扣住顧雲錦的手:“瘋了不成?你瘋了不成?”

楊氏走得氣喘籲籲的,一說話就只顧著喘氣了。

邵嬤嬤進屋裏看了一眼,裏頭亂得壓根無處下腳,她只能退出來,沖楊氏搖了搖頭:“一塌糊塗。”

楊氏眼前一陣白光,偏偏椅子都被砸過了,只能問小廝要了把矮杌子,不管臟不臟,先坐了下來。

她剛才在仙鶴堂裏和閔老太太鬥勇。

老太太出招,沒有智,只剩下勇,楊氏一腔本事無處用,只能跟著扯東扯西。

正如邵嬤嬤說的,閔老太太一張嘴就把錯都推到了楊昔豫身上,說楊昔豫吃喝著侍郎府,養在侍郎府,教導的先生也是侍郎府的,轉過頭來,還惦記上他們侍郎府的丫鬟了。

石瑛跟了她這麽些年,規規矩矩的,要不是被楊昔豫迷了心竅,能做錯事嗎?

楊氏憋著氣,想說楊昔豫都沒認下跟石瑛的關系,老太太莫要牽連到一塊。

閔老太太可不管,張口閉口讓楊昔豫收了石瑛,也算給石瑛一個交代。

楊氏豈會應下?她把賞花宴搬了出來。

邵嬤嬤打聽過了,長平縣主設宴,寧國公府的壽安郡主已經接了帖子,肅寧伯府的幾位姑娘也要赴宴,另有不少一二品大員家的姑娘,那可是京城貴女們都湊一塊了。

徐家何時有過這份體面?靠得不就是楊昔豫認得寧國公小公爺嗎?

眼下不保住楊昔豫的名聲、臉面,徐家靠誰?

為了兒子孫子孫女們,閔老太太只能歇了念頭,和楊氏各退一步。

陳平一家以賭博違了家規的名義就此賣出京城去,往後好壞,一切與府裏不相幹。

他們是被發賣趕出京的,在外頭說什麽,也沒幾人會信,更不會傳回京裏來。

石瑛送出府,看她自個兒造化。

閔老太太和楊氏偃旗息鼓,再不提有損楊昔豫的事兒。

再為了平息三番兩次無辜被牽扯的徐令意,楊氏自掏銀子,給她備好赴宴要用的新首飾,既不能搶了郡主、縣主們的風光,又不能叫旁人比下去。

楊氏自認為面面俱到了,如此安排,魏氏都不會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