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做好事不留名

在一眾兄弟姐妹之中,徐令瀾年紀最小,他興致勃勃與楊昔豫說話,突然叫人橫插了一嘴,不由順著聲音望過去。

問話的亦是個官家公子,在書社裏常有遇見,雖是疑問,神色卻坦蕩,徐令瀾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他一回答,四周其他人都笑了起來。

有輕有重,有人善意,也有人不懷好意。

“容貌出眾?有多出眾?”

徐令瀾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知道自家表姐是怎麽出名的,滿京城都傳她落雁之姿,又傳徐家姐妹不合,想到那些傳言給侍郎府帶來的麻煩,徐令瀾很是不快。

“與你何幹?”徐令瀾哼了一聲。

“莫非傳言誇大?”問話的依舊是那不友善的聲音。

徐令瀾不喜歡說假話,沉聲道:“我表姐是好看,但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你少打聽!”

那人的笑容越發邪氣,幾個相熟的湊在一塊,言語之中不返冒犯之處。

徐令崢和魏遊一道過來,聽見那些言辭,不禁也冷了臉。

楊氏和徐令婕做了什麽,又在打什麽主意,徐令崢一清二楚。

把顧雲錦和楊昔豫湊作堆,徐令崢並不反對,但他極其煩旁人拿徐家說事,這幾個唯恐天下不亂、語氣裏滿滿都是戲弄的家夥,由著他們往下說,還不曉得要添多少難聽的話。

徐令崢到楊昔豫邊上,道:“就讓他們這麽胡說八道了?”

楊昔豫背手站著,目光柔柔,道:“說她好看,哪兒說錯了?本就是極好看的。唯心否認,叫她知道了,定不高興。”

這幾句話說得溫和,眼底笑意濃濃,掩不住的歡喜和縱容,落在其他人的眼睛裏,全然一副有情模樣。

“與我何幹?原是這個意思,”那公子嗤了聲,“近水樓台先得月,妙妙妙!”

楊昔豫沒有再說什麽,笑容不減。

一時熱鬧,有人打趣,有人不屑,亦有人斜斜掃了楊昔豫一眼,那是面無表情的魏遊。

等別人笑夠了,楊昔豫才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們別亂說,並非那般。”

錯過剛才的時機,他的語氣又不堅決,看似解釋,其實更添了一把火。

此處動靜,在雅間裏的人渾然不知。

若是知道了,楊氏定然會在心中給楊昔豫鼓掌,而顧雲錦大抵會拿起大案上的硯台往對方腦門上砸。

可這些話還是讓其他人聽見了。

學子們在園子的涼亭寫詞,不遠處的二層花廳,窗戶大開。

自華書社的阮老先生端坐在棋盤前,對手遲遲沒有落子,他道:“小公爺,該你了。”

蔣慕淵執黑,骨節分明的手指翻著棋子,沒有急著落子,視線落在天元上,若有所思。

半晌,棋子脆聲落下,蔣慕淵道:“雖說是表兄妹,那般說一個姑娘,不妥當。”

阮老先生也聽見了那些動靜,頷首道:“不是坦蕩之舉。”

蔣慕淵斂眉。

楊昔豫剛才的做法,豈止不坦蕩,反而下作得很。

阮老先生的兒子阮柏給兩人添了熱茶,道:“楊公子的文采不錯,為人又溫和有禮,在書社裏的人緣一直不錯,他說的許是真的。”

阮柏自幼跟著父親讀書,一樣不愛官場,只喜歡與文人墨客往來,對楊昔豫亦是惜才。

居於閨閣的姑娘,情竇初開,眼前有一個容貌才華皆出眾的表兄,動了芳心,也是極尋常的事情。

才子美人、青梅竹馬,倒不失為佳話。

阮老先生飲茶,沒有評說真假,只問道:“徐夫人在雅間?我記得徐大姑娘的字寫得不錯,前些日子得的孤本,你拓印一份給她。”

老先生雖不再開班授課,但素愛分享,從不藏私。

這也是自華書社這麽多年能引無數學子來切磋、會友的原因。

阮柏應了,起身出去準備。

棋盤之上,只幾手工夫,原本平靜的對局突起風波,阮老先生一時之間尋不到突破之處,沉思良久,終是放下棋子,道:“小公爺,我還要再想想。”

蔣慕淵笑著把指尖的棋子扔回棋簍裏,道:“那我們明日再下。”

封盤等一日,在兩人的對局之中並非稀罕事,阮老先生叫停得多,偶爾蔣慕淵也會如此。

阮老先生的心思還在棋局之中,並未打算起身。

蔣慕淵出來,一眼看見廊下站著的小廝聽風。

聽風似是在思考些什麽,時而擰眉時而嘆氣,眼神一個勁兒往蔣慕淵身上飄,見自家爺正盯著他,聽風一個激靈,收斂了神色,恭謹叫了聲“小公爺”。

“在琢磨什麽?”蔣慕淵隨口問了句。

聽風糾結著,撓了撓鼻尖,大著膽子道:“奴才在琢磨顧姑娘的事兒。”

蔣慕淵頓足睨他。

前回窄巷裏的事兒,聽風聽寒雷提過,賈婦人讓尋的幾樣東西,也是聽風去各家當鋪裏打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