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一線機會

兄弟之間的兵棋推演,在一種沒有火藥味的氣氛下進行了三個多小時。魏斯不出意料的輸了,而且輸的沒有懸念,旁觀者無不神情嚴肅。面對諾曼人的來勢洶洶的攻擊,他們本就倍感壓力,在敵方實力占優的態勢下,甚至做好跟敵人死磕到底的準備——哪怕最後的結果是聯邦軍付出了慘重代價也沒守住這條防線,他們仍寄希望於復制上一場戰爭的奧城戰役,達到以時間換空間、用犧牲遲滯敵軍攻勢之目的。

兵棋推演結束後,澤對魏斯說,如果攻方指揮官不是塞德林茨元帥,守方還是有機會贏得勝利的。

“怎麽可能不是他?”魏斯反問道,“這場戰役規模不是特別大,可是戰略意義舉足輕重。除非發生什麽特殊的事情,否則,他沒理由不在這坐鎮指揮。”

話說到這裏,他突然意識到澤為何會說那個假設,於是進一步問道:“諾曼帝國高層的關系,直到現在也還沒有完全穩固下來?”

“最大的變數在於掌權者的身體狀況。”澤所指是巴拉斯的兄長,實際執掌諾曼帝國大權之人,皇儲阿爾伯特。眾所周知,他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據說是一種無藥可醫的家族遺傳病,在諾曼帝國的歷史上有不少皇室成員都患有這種疾病,以目前的醫療水平,還沒有人能夠擺脫它的束縛。由於皇儲斃命、皇帝病重,他從不被人看好的角落走到了攝政者的顯赫位置。在這一過程中,諾曼帝國內部是存在很大爭議的,以至於他不得不與巴拉斯一道,以強權和血洗手段鎮壓反對者,從實現了權力的順利過渡。也許是因為身體原因,阿爾伯特迄今沒有子嗣,在他之後,帝國的第二順位繼承者事實上是巴拉斯。一旦阿爾伯特無法履行職責,那麽巴拉斯會代替他成為攝政;如果他暴斃,那麽巴拉斯將會成為帝國皇儲,最終繼承大統……

“也許,他的願望在有限的生命裏實現前所未有的功業——擊敗所有敵人,成為這個星球上唯一的霸主。至於之後是由誰來繼承皇室,或許他與巴拉斯早有約定。”澤揣測。

“如此說來,這對兄弟之間的同盟關系是穩固而可靠的,除非發生某些意外……比如說阿爾伯特身體轉好,或者他突然有了合法的繼承者,才會出現新的矛盾。”魏斯分析說。

“你說的只是其中一個方面。”澤接過話,“在從諾曼帝國開赴自由聯邦途中,我們聽到傳聞,說阿爾伯特皇儲近況不佳,甚至在一次禦前會議上昏厥過去。這事很多人都知道,可信度還是比較高的。如果他的健康急劇惡化,巴拉斯必然全力以赴,不容出現任何的閃失,而塞德林茨作為巴拉斯的左膀右臂,有可能緊急返回首都去,輔佐巴拉斯掌控政權。”

“如果塞德林茨返回後方,諾曼軍隊在前線的攻勢會不會出現暫時的停滯?”魏斯問。

澤緩緩地搖頭:“以我對諾曼軍隊的了解,大概率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他們忠於帝國忠於皇權,而不是具體的某一個人,誰執掌大權他們其實並不是那麽的關心。只要掌權者有足夠的野心和智慧,並在戰略層面作出抉擇,那麽戰術層面的執行便是軍隊來付諸實施的。除非後方的權力爭鬥需要軍隊的介入,有指令發送到軍隊,否則的話,軍隊任然會按原定的計劃和節奏展開行動。”

這些信息確有很高的參考價值,但是作為指揮官,絕對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不確定的事情上。魏斯回到兵棋推演的桌盤旁思索對策,澤默默站在一旁。他早晨抵達,到這會兒已經快一天時間了,除了正常的飲食之外並未休息,看起來已經有些倦怠了。在三人委員會做出最終的決策之前,魏斯並沒有將他送到勛爵夫婦那裏去,一方面是還不能完全排除隱憂,另一方面,他這般模樣能否跟小肯普見面,還需要從長計議。

用過晚餐,魏斯便讓副官將澤帶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去,並再三叮囑,要對他的飲食起居給予足夠的關注,言外之意,在有新的指令之前,必須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不能有任何的閃失。澤當然能夠聽出話外之意,在當前的這種時局下,他以這種出人意料的方式到來,聯邦軍方面的謹慎也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

在澤離開之後,兩位搭档湊上前來問魏斯的想法。魏斯坦言道,他覺得自己的兄長歷經千辛萬苦來到這裏,是循著本心棄暗投明。以他的性格,不大可能用苦肉計來謀求利益。不過,出於安全的考慮,他覺得有必要再進行一段時間的觀察,最好是在索姆索納斯戰役結束之後再作出結論。至於他所提供的各種情報、信息,特別是有關戰場布局的內容,有必要好好思考和琢磨,但不能盡信——即便他誠心回歸,離開諾曼軍隊的指揮層也已經好幾年了,軍事方面的思維方式有可能已經落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