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借槍殺人

夜裏,魏斯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澤滿臉是血,站在燃燒的營地裏,聲嘶力竭地沖自己大喊“快走!”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起,魏斯跟這位“血脈相連”的兄長只見過為數不多的幾面,相處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一天,但在見面之前,他聽他的故事、看他的手稿、思他的情懷,仿佛神交已久。見面之時,兩人已是不同陣營,無法像尋常兄弟那樣談天說地、打趣玩鬧,亦無機會同心協力、共創事業……因為才華橫溢,因為心懷抱負,因為不滿現實,他成了一個充滿悲情色彩的角色,但不管怎樣,在這個世界,他就是獨一無二的那個他,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從夢中醒來,魏斯凝望窗外,久久不能入眠。

清晨,一陣突如其來的轟鳴聲,讓魏斯從床上蹦了起來。他飛快地來到窗邊,只見一團巨大的“黑雲”從天而降,幾乎將整個小鎮籠罩其中。鎮子裏的諾曼士兵紛紛從臨時借宿的房子裏跑出來,不多會兒,軍官們開始大聲招呼,士兵們這才各歸其位。

不必探察全貌,只憑這團“黑雲”的部分輪廓,魏斯便已知曉其來歷——諾曼帝國的突擊艦,準確地說,是帝國第三順位繼承人巴拉斯王子的座艦。此人親臨此地,魏斯不止“誠惶誠恐”,更對這艘戰艦的恐怖威力感到深深的憂懼。要是諾曼人專程調這艘戰艦來對付遊擊先遣隊,別說他們有三千之眾,就算三萬人,面對敵軍突擊艦的碾壓也是毫無還手之力,只要敵人橫下一條心,犧牲那一千多名被俘之人,這場原本可期的談判將會突然變成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鎮子裏的諾曼軍人急匆匆地擺開陣仗,前去迎接大佬的到來,卻也沒有忽略對魏斯一行人的“看護”。見無機可乘,魏斯將深深的焦慮按在心裏,若無其事地洗漱整裝。不久,一名蓄著短須的諾曼軍官帶著一隊士兵來到屋外,要魏斯等人跟他們走。見對方態度不恭,魏斯琢磨著情況可能有變,在行走途中暗暗活動筋骨,準備故技重施,伺機逮住敵人的巴拉斯王子,以此作為要挾,為自己以及遊擊先遣隊爭取一次絕地求生的機會。

出乎魏斯的意料,諾曼人沒有把自己帶上那艘戰艦,而是將他們帶到了昨天談判的屋子裏。這裏環境整潔,桌椅齊備,用來會談並無失當之處,但以諾曼人的理念,在這裏招待一位高高在上的王族成員,似乎有失體面才對。

到了會場,魏斯他們等了足足一杯茶的時間,才看到那位塞德林茨上將帶著幾名軍官從門外走了進來。巴拉斯王子不見人影,衣飾鮮艷的侍從官也沒見著,這整的又是哪一出?

阿爾維斯似乎不屑於掩藏自己的真實情緒,坐下之後,手指頭便不停地敲擊桌面,給人的感覺就是在趕時間。他盯著魏斯瞧了一會兒,以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你們的答復是什麽?”

魏斯想了想,反問道:“還是昨天的條件?”

阿爾維斯的指尖停在了桌面,他皺了皺眉頭,突然笑了起來。

幹澀的笑聲,難掩內心的尷尬。

“介意單獨談談麽?”笑完之後,阿爾維斯發出了一個不足為奇的提議。

魏斯不覺得詫異,但他並沒有接受,而是坦然回答道:“說實話,挺介意的。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我都不希望被誤認為私下裏跟你們達成了某種協議。”

阿爾維斯哼了一聲:“可悲的人!”

“彼此彼此。”魏斯毫不客氣地回敬道。

似乎被戳到了痛處,阿爾維斯臉上再度浮現出陰晴不定的表情,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話來:“作為諾曼帝國的軍人,向敵人妥協是我們深以為恥的事情,我們曾經立下誓言,二十年前是最後一次……”

見對方這般咬牙切齒的猙獰表情,魏斯在心裏暗道不好,看來最壞的打算即將變成現實,有可能改變這一切的契機卻沒有出現。能否退而求其次,逮住這位塞德林茨上將當人質?這家夥應該是巴拉斯王子的左膀右臂,而且貴為諾曼軍隊的高級將領,如若有失,掩蓋真相的難度以及潛在的影響力應該會比一支幾千人的部隊大得多。

打定主意之前,魏斯悄悄觀察對手。如果“敵我識別系統”還能正常工作,他眯著眼睛就能準確判斷出對方的“斤兩”,而現在只能依靠眼和心。要說壯實,這家夥肯定比不上一線戰鬥部隊裏的那些大頭兵,但如果就此判斷對方沒有格鬥能力,未免太小瞧諾曼帝國引以為傲的軍事傳統和軍事體系了。當初他們造訪巴斯頓軍校,各項基礎科目的切磋都占據了絕對上風,就算這幾年疏於鍛煉,只要底子還在,被魏斯這種級別的對手擒住的概率不高,甚至有可能直接來一把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