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謎一樣的男子(第2/2頁)

“發什麽呆啊?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沙發上蓄著胡須、穿著戎裝的男子,依然用剛剛那種平靜隨和的語氣說話。

魏斯苦笑著應道:“不,只是沒有想到,我們還有機會再見,而且是以敵對身份相見。”

克倫伯·海森家族這一代的長子,澤,靜靜地坐在那裏,靜靜地說道:“確實。我想過各種可能,這是讓我最意外的——當年那個柔弱慵懶的弟弟,居然在聯邦軍隊鍛造成鋼,如今已是洛林抵抗運動的領袖人物,獲得聯邦軍特別任命的遊擊隊上校……太不可思議了!拋開現在的身份和立場,我著實為你感到驕傲!”

得到兄長的肯定,魏斯可一點也不覺得高興,他冷冷地反問說:“在諾曼帝國,你的才華和抱負得到了施展的機會,你的那些理想也一個個實現了,感到成功嗎?覺得自豪嗎?”

澤靠坐在沙發上,仰面朝天,不無感慨地說:“從沒有身份的平民到帝國功勛貴族,我只用了區區七年時間,這在聯邦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可是,這種進階,有相當一部分建立在了以戰爭方式打破原有秩序上,而這場戰爭給威塞克斯和阿爾斯特人民帶來了無盡的痛苦,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見兄長似有悔意,魏斯不失時機地勸道:“現在懸崖勒馬、棄暗投明還來得及!”

澤笑了起來,笑過之後,他正視魏斯的眼睛,眼眸中流露出堅定的銳意:“如果你真這樣想,說明你對現實的認識還不夠清醒,對那些手握權力的人心存幻想,這樣遲早要吃大虧的!”

魏斯剛剛的勸說,無論邏輯還是情理都是蒼白虛弱的,他並不抱有太大的指望,而是一種姿態上的試探,或者說,是語言上的火力偵察。

澤繼續道:“其實以我的能力,對戰爭的影響是微乎其微的。也就是說,在這場戰爭裏,不管我加入哪個陣營,結果都是一樣的。現在,我是諾曼帝國的男爵和將軍,是洛林的軍事總督,我可以用我的方式保護大多數洛林人,讓他們活下去,所以,我對我的選擇和作為問心無愧!”

魏斯輕蔑地笑了:“問心無愧麽?如果換了是我,人前還可以若無其事,獨自一人時,必定備受煎熬,痛苦不堪。”

這話貌似說到了澤的心坎裏,他遲疑了一下,嘆氣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經常陷入這種痛苦,但是……我相信,這種痛楚是成功之路必經的歷程,是對意志和精神的考驗;我相信,付出終會獲得回報,在我的努力下,克倫伯·海森家族定能重現昔日的輝煌。”

在魏斯看來,澤的設想完全是個錯誤:如果戰爭摧毀了聯邦,那麽克倫伯·海森家族所有的榮耀都將灰飛煙滅,往後的榮華富貴,不過是諾曼帝國占領下的苟且。如若聯邦逆轉反殺,克倫伯·海森家族則會因為直系成員裏除了一個諾曼帝國高級軍官和功勛甲胄而蒙羞,何來重現昔日輝煌?

他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先前的昏厥,顯然是宿主記憶大量湧入腦海導致的思維阻塞,只需要稍事休息,身體便能恢復如常。魏斯擡手看了看表,從登岸到現在已經快一個鐘頭了,這意味著自己在沙發上躺了半個多小時,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在湖上等待自己的飛行員這會兒肯定心急如焚。他決定不再糾纏這些情感和邏輯問題,而是直接切入正題:“我是來帶貝拉走的,她在哪裏?”

澤也站了起來,跟魏斯直面相對:“她很好,很安全,不必擔心。我已經跟她談過了,遊擊隊的生活,對她和父母的健康沒有任何好處。今天找你來,主要是想跟你商量這件事——我想讓父親、母親還有貝拉去中立國生活,等到戰爭結束了再回來。他們不是軍人,實在沒必要卷入軍人之間的戰鬥。在這場戰爭中,他們已經為國家做了足夠的貢獻,已經可以昂首離開了。”

澤的那些觀點,貌似合理,實則存在邏輯硬傷,唯獨這個建議,讓魏斯動了心。為了洛林人民的抵抗運動,勛爵夫婦已經貢獻出了全部的家產,不顧安危投身其中,但他們畢竟不是軍人,也不具備像樣的戰鬥力,如今的形勢下,遊擊隊不斷改換據點,他們也只能跟著顛沛流離,擔驚受怕,身體狀況已經大不如前。與其繼續讓他們身陷煎熬,何不懷一點私心,讓他們前往不受戰火襲擾的中立國家,這樣一來,自己也能夠輕裝上陣,率領遊擊隊跟諾曼占領軍死磕到底。

“如果我同意你的建議,讓你帶走父親母親還有貝拉,你會讓我回到抵抗組織,繼續率領遊擊隊跟你們作戰?”

聽到魏斯說出這話,澤的臉上浮現出淡然笑意:“我是不會用卑劣的手段強迫你低頭的,你願意戰鬥,我給你機會,如若有一天,你自知無法戰勝我們,我仍會給你一個妥善的安排。這,就是我們的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