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坑你沒商量

經過半夜的跋涉,黑鬥篷駕著六磅黃金換來的馬車來到了茫茫山林中的一處廢棄礦場。

這種廢礦,在遍地礦藏的洛林山區稀松平常。從外面看,那密密麻麻的礦道口仿佛是特大號的蟻穴蜂巢,裏面的礦道則是縱橫交錯,宛若迷宮。曾幾何時,這裏人聲鼎沸,熱火朝天,礦藏挖盡,便迅速遭到遺棄。由於遠離城市村鎮,除了閑得蛋疼的冒險者,平日鮮有人光顧,但在戰爭時期,這類廢礦有可能成為逃難者的避世之所,或是抵抗者的隱蔽據點……

此時天色微明,騎馬的黑鬥篷從後面跟了上來,兩人一同進入了一個鋪設有軌道的礦道口。就尺寸而言,別說是普通馬車,就算卡車也能夠開進去。

約莫一刻鐘之後,一行十數名穿著裘毛大衣的騎手循著新鮮車轍來到了廢礦場附近。為這隊人馬領路的是個獨眼中年人,面部皮膚皺巴巴的,氣色有些灰暗,僅有的一只眼睛裏透著狡黠與貪婪。

除了呼嘯的北風,偌大的廢礦場靜悄悄的,既不見一個人影,也沒有任何示警訊號,更不見崗哨或營壘,但每一個深邃的礦道裏都可能隱藏著一雙或者多雙警惕窺視的眼睛,每一個漆黑的礦道裏都可能射出致命的槍彈。因此,騎手們沒有徑直闖入這個整體呈口袋狀的廢礦場。他們有的下了馬,帶著長槍爬上山脊,搶占了有利位置,有的繼續堵在進出廢礦場的必經之路上。

雖然不太情願,但在騎手們的威迫下,獨眼中年人戰戰兢兢地騎著馬進入廢礦場,但他只敢四處轉悠,探頭探腦,沒膽量靠近任何一個礦道口,更別提只身進入其中。結果,在廢礦場兜了一圈又一圈,沒被幹掉,也沒任何斬獲,但外面的騎手沒有催促他,亦沒有親自進來瞧瞧,只是不急不躁地等在那裏。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天空中傳來了機械轟鳴聲。只見三艘諾曼戰艦從雲端降下,懸停在離地數百尺的高度,艦艏火炮紛紛對準廢礦場。接著,其中一艘諾曼戰艦放下吊框,騎手派出一人來到戰艦下方,跟吊框裏的艦員進行了溝通,艦員從吊框裏搬出一部野戰電話給騎手,而後吊框上升回到戰艦,空中與地面的直接聯絡便通過這路有線電話實時進行。

又過了小半個小時,華倫斯方向傳來了一陣吵雜的聲響。只見裝甲戰車開道,軍用卡車跟進,大批車輛沿著廢舊的軌道開抵這處廢礦場。數以百計的諾曼士兵迅速下車,在礦坑外圍布置封鎖線,將其團團圍起,卡車拖來的野戰炮亦在步兵身後擺開射擊架勢。只待上峰一聲令下,便可向目標傾瀉炮火。

從諾曼軍隊的偵察前哨出現,到空中和地面部隊抵達並完成合圍,廢礦場裏始終沒有任何異常動靜,但新鮮車轍延伸至此,諾曼人籍此認定抵抗者藏匿其中。在後援戰力悉數就位後,騎手們趾高氣昂地進入廢礦場。他們故意解開領扣,露出猩紅刺眼的領章。

唯獨那獨眼中年人依舊是原來的模樣。

“投降免死!”

縱馬來到廢礦場的正中位置,領頭的騎手卯足勁吼了一嗓子。

可這裏只有回音,沒有回應。

領頭的騎手驟起眉頭,他揮手示意隨行人員上前探查,兩名騎手果斷下馬,用槍指著獨眼中年人來到新鮮車轍消失的礦道口。就在這時,礦道裏面突然飛出來一個冒煙的玩意兒。

“菠米彈!”有人用諾曼語發出一聲驚呼。

轟然一聲爆炸過後,坑道口的幾個人無不灰頭土臉。騎手們端起大口徑左輪手槍便往坑道裏面射擊,砰砰乓乓一陣,但這顯然無濟於事!

“撤退!撤退!”領頭的騎手一臉戾氣地招呼眾人撤出廢礦場,他們當然不可能被區區一顆菠米彈嚇破了膽子。相反,這顆菠米彈讓他們對自己大半夜的努力成果確信無疑:此處便是抵抗者的隱秘巢穴!

騎手們前腳撤離,天空中的諾曼戰艦和地面上的諾曼炮兵當即開火。隆隆炮聲驚得山林中的鳥雀四散亂飛,猛烈爆炸使得廢礦場煙塵彌漫,只見山體在崩塌、地面在裂陷。對於置身其中的人而言,這絕對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五分鐘後,炮火停息,而後又過了七八分鐘,廢礦場裏煙開塵散,但輪廓已經大變樣。這般規模的炮擊,直接轟塌了很多礦道口,而且可以料定,深處的礦道也大量發生了坍塌,但這還不足以確保掃清抵抗者。擔當偵察前哨的諾曼騎兵再度進入廢礦場,他們朝未被阻塞的礦道口喊話,試圖勸降幸存的抵抗者,可依然沒有得到回應。

勸降無果,全副武裝的諾曼步兵開始進入廢礦場。他們十到十二人一隊,隊伍裏有步槍手、機槍手,還有爆破手和噴火兵,尤其是後者,背著一個大鐵罐,手裏端著長長的管狀噴火器,噴頭上跳動著火焰,好似從煉獄走出的烈焰魔。當一條條火龍竄進礦道,人們隔著老遠就能感受到那種灼燒靈魂的炙熱,若是再配上絕望的哀嚎和慘叫,更會給人一種煉獄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