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護身符

宋晚玉去的時候,霍璋正在屋裏用早膳。

因為他如今還在養身體,這日的早膳用的也很清淡,只一碗米粥配幾樣小菜。

見著宋晚玉來了,霍璋便擱下手中的木箸,擡眼看她。

宋晚玉正擡步從門邊來,恰好對上他投來的目光。

清晨的陽光從雕花木窗照入,映照在霍璋的左頰上,將他瘦削蒼白的臉頰照得更加透白,隱約可見皮膚下的青色血管。他左頰上還未消去的長疤也因此更加無法忽視,猙獰而蜿蜒,如美玉有瑕般的醒目刺眼。

然而,宋晚玉與他目光相對時卻只看見了他沉靜的眉目。

昔日,霍璋與秦王並稱雙壁,策馬揚鞭時尤顯俊秀英挺,雄姿勃發。然而,他的眉眼並非秦王那般的深刻淩厲,眉峰細長,眼睫濃黑,看人時墨眸尤顯深靜。

不知怎的,被他這般一看,宋晚玉便又想起昨日的事,臉上發燙,路上想好的詞也都忘了。

霍璋便主動開口問道:“來得這樣早,是有什麽事嗎?”

宋晚玉這才想起了自己的來意,連忙將手中的荷包拿了出來,解釋道:“倒沒什麽要緊事。只是,宮裏今日送了些東西來,德妃也捎帶著送了個荷包來......我就想著,帶來給你看看。”

宋晚玉並未把話說透,霍璋也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微微頷首,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道:“應該是給我的。”頓了頓,他又問,“就是荷包嗎?”

霍璋臉上神色如常,宋晚玉看不出這裏頭究竟還有什麽事,只得先將荷包遞給了對方,道:“就只這個了。”

霍璋伸手接了來,停頓了一瞬,像是下意識的看了眼站在一邊的宋晚玉。

宋晚玉立刻會意,道:“要我回避嗎?”

霍璋搖頭:“沒事。”

話聲未落,他便當著宋晚玉的面,伸手打開了荷包。

荷包很輕,宋晚玉來時也在路上掂量過,想著也許是放了紙條什麽的.......誰知,霍璋打開後卻從裏面取出了一個護身符。

護身符很小,恰可用兩指夾住,看上去也像是有些舊了,顏色泛黃,愈發襯得霍璋手指纖長且素白。

見著這護身符,宋晚玉不由也是一怔——她實在沒想到:蕭清音特意令人從宮裏捎帶來的竟然是這樣一件舊物。

霍璋卻依舊神色未變,像是已有預料,將護身符拿到自己眼前,仔細的看過了,便要收起來。

宋晚玉臉色微變,試探著的問道:“.....這是她給你送的護身符?”最氣人的是:霍璋居然還真的收了!

宋晚玉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卻不知該如何說——這就好像你為了對方沖鋒陷陣,和人吵了一架,結果他又和人好上了……她心裏就有點懨懨的,也有點酸。

霍璋聞言又看了宋晚玉一眼,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耐心解釋道:“別多想,這原就是我的東西,她只是把東西還回來,物歸原主。”說著,霍璋又將護身符遞到宋晚玉眼前,給她看護身符一角的繡痕,“宗玉,這是我的字。”

果然,護身符深色的一角用細線繡了“宗玉”二字,只是上面淡褐色的血跡,幾乎要將這不起眼的兩個字給掩下去。

宋晚玉反應過來,點了點頭,有心想要問一問:這護身符既是霍璋的,如何又到了蕭清音手裏?這上面的血跡是怎麽回事?蕭清音現下為何要大費周章的叫人將這護身符送來給霍璋?

然而,宋晚玉的話還未開口,霍璋便又將護身符收了回去,接著道:“這是我母親隨人去西山寺求來的。”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唇角微揚,狀若無意的補充道,“當初送你的桃花也是西山寺的。”

提起當初的那枝桃花,宋晚玉忍不住的臉紅,心下赧然,不知該說什麽了。

霍璋便適時的轉開話題,問她道:“用過早膳了嗎?要不要一起用?”

宋晚玉搖搖頭,在他對面位置坐了下來。

不一時,便有下人也給她上了一份早膳。

兩人對坐著用完了早膳,宋晚玉想起過幾日的華山行獵,托腮看著霍璋,問他:“過幾日我便要隨阿耶去華山行獵,你要去嗎?”

在身份未揭露之前,宋晚玉還有些憂心這事,不知該如何與霍璋說。如今倒是沒了身份的顧忌,說起這事來倒是簡單了許多。

霍璋略作思忖,很快便道:“我如今還不能行動,便是去了也不過是給你添麻煩,還是算了。”

宋晚玉心知這或許才是最好的安排——霍璋如今還只能扶墻走一段路,真要步行必是要用拐杖的。這會兒哪怕一路顛簸著去了華山,多半也是悶在營地裏,更要面對許多的意外與風險,倒不如留在公主府裏好好調養,省的折騰。而且,這次華山行獵,蕭清音自然也是要隨駕去的,霍璋留在長安反倒避免了與她在此碰面,也省了許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