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潑她魚湯(第3/4頁)

在天子那若有似無的目光下,蕭清音不得不忍了口氣,強笑道:“是啊,也不是什麽大事,公主不必太過記掛。”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了心下的各種心緒,忍著氣道,“先用膳吧,飯菜都要涼了。”

自知道了蕭清音一早就騙她,且一騙就是許多年,宋晚玉便覺心裏梗著口氣,早就想要拿魚湯潑人了。只是,為著霍璋的事方才一直忍著。直到現下,她好容易耐著性子與蕭清音說了那些話,打消了蕭清音的疑心,自然也就忍不住的想要潑人一碗魚湯。

嗯,潑完了,胸中的不平氣果然也沒了,暢快無比。

於是,宋晚玉吃起飯來都覺香甜許多,還喝了一小碗的魚湯,感覺蓬萊宮的魚湯果真是美味至極——可惜,過了今天,只怕蕭清音也是怵了魚湯什麽的,也許以後是再不肯叫魚湯上桌了。

哈哈。

比起吃得香甜的宋晚玉,蕭清音這一頓飯可謂是嘔心至極。

哪怕她已經換了一身衣衫,就連發髻都是打散了重新梳過,已是從頭到腳的收拾過了。可是,當她坐在桌案邊,看著對面正用得香甜的宋晚玉,她心中又會油然生出一種渾身沾滿魚湯的錯覺,一低頭,鼻尖又會有若隱若現的腥臭味,仿佛適才那氣味已經黏在了她身上似的。

正因如此,蕭清音用膳時,每一口都是味同嚼蠟,幾要作嘔。

若非天子和宋晚玉就在邊上看著,她是恨不得立刻丟下木箸,直接掀了桌子的。

偏偏,這兩人全然不知蕭清音此刻的郁郁,全都是吃完了便走——宋晚玉借口有事要去太醫署,天子則是借口還有政務需要處置,不一時便都走了。

蕭清音壓著火令人將內殿全都收拾了一遍,又將前回處理到一半的沉香拿了出來,手上拿著切刀,慢慢的修制著。

她的動作,先時還有一二的急躁,漸漸地便也顯得從容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覺著自己,心中的燥火漸漸都消了去,微微闔目,慢慢的思忖著今日的事情來:不知怎的,她總覺得宋晚玉今日尤其的針對她,就連那些話都似乎意有所指一般。

與此同時,她握著刀的手仍舊是穩穩的,沒有一絲動搖。

過了片刻,蕭清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一般,開口吩咐左右:“去太醫署看看,若公主已走,便將孫太醫請來。”

內侍應聲退下。

蕭清音又將自己與宋晚玉說過的話重新梳理了一遍,總覺得這裏頭仿佛另有玄妙。

想著想著,孫太醫便已被人帶了來。

蕭清音壓下了心頭紛亂的心緒,重又低頭處置起面前那塊沉香,口上不疾不徐的問道:“聽說公主去了一趟太醫署,可是身子有什麽不適?”

孫太醫連忙道:“公主身體康健,並無大礙,是.......”他正要說霍璋的事,只是想起先前宋晚玉讓他保密之事,一時又不知該不該說。

蕭清音仿佛並未發覺孫太醫的遲疑,漫不經心的追問道:“既不是公主,難不成是公主府的那位霍公子?”

聽德妃隨口提起霍公子,想起適才昭陽公主乃是在蓬萊宮用的午膳,孫太醫也只當公主已是將事情都說了,自然也就沒了適才的遲疑,笑著解釋道:“是,先前公主令臣將用在傷處的藥膏稍作改進,今日便是來問一聲。”

蕭清音點點頭,目光仍舊落在沉香上,慢條斯理的問道:“那位霍公子的腿,還有多久能好?”

孫太醫不疑有他,笑著道:“腳筋手筋都是才接好不久的,如今雖是能站立片刻,可要真的好全,只怕還要有許多日子的調養鍛煉。若只是尋常走路,想必再有幾月就成了.......”

話到一半,孫太醫一直沒等到德妃的應聲,大著膽子往上瞥了一眼,臉色也是一變,慌忙道:“娘娘!”

卻見蕭清音臉色慘白的坐在原處,渾身僵硬,一如石雕木像一般,正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呆呆怔怔的。

她的雙手都在隱隱的顫抖著,右手仍舊拿著用於切割沉香的小刀,刀鋒極是鋒利,不過是片刻的失神,竟是將她的左手劃出了一道血痕。

她素來注重保養,一雙素手更是養得極嬌嫩,好似蓮瓣一般,白皙細滑。

然而,那蓮瓣般嬌嫩的左手卻被刀鋒劃出傷口,此時正淌著鮮紅的血液,尤顯刺目。

看著鮮血淋漓的左手,蕭清音的臉色更加慘白,已是沒了一絲血色。眼前的情景令她有片刻的恍惚,不覺想起許多年前——她也曾拿著一柄鋒利的小刀,一點點的挑開那人的手筋和腳筋.......

那日的血腥味是如此的濃重,令她做了許久的噩夢,至今也是記憶猶新。

**************

宋晚玉從宮裏出來的時候,那一碗魚湯帶來的舒心感仍在,故而心情倒是不錯。又因她還去了一趟太醫署,便又捎帶上了孫太醫準備的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