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人對酌

宋晚玉看了看霍璋,確定他不是玩笑,依言在他對面位子坐了下來。

霍璋則是主動端起面前的酒杯,對著她舉起酒杯。

見狀,宋晚玉也忙擡手從邊上拿了個白瓷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學著霍璋的樣子朝他舉起酒杯。

兩人目光在半空相接,手中的酒杯似乎也要撞在一起。

宋晚玉唇角下意識的微揚,有些想笑,但還是忍住了,很快便端正了神色,認真的想了想,舉著酒杯,懇切道:“喝酒總要有祝詞......就,先祝霍公子你早日康復,此後都能平安順遂,萬事如意,長命百歲。”

若是可以,宋晚玉真想把這世上所有的好詞都送給霍璋,只是她對著霍璋時總是有些遲鈍,言語更是貧瘠,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這些無趣尋常的詞句。

但是,她此刻說起祝詞時,一顆心卻是坦蕩而赤誠的。不等霍璋應聲,她便已經端起酒杯,一口飲盡了杯中酒水。

玉薤並不十分辛辣,入口反倒微微的有些甜,一杯飲盡後,喉間方才泛起淡淡的辣意,帶著酒香和醉意一同湧上來。

似是要將人心都熏醉了去。

宋晚玉適才在外頭就已經飲過一回酒,微微有些熏然,此時又猛地喝了一杯,頰邊暈色更勝,只眼睛仍舊是洗過般的水亮,看人時亮晶晶的。

霍璋聽了她的祝詞,臉上有片刻怔忪,隨即擡起眉梢,對上她的目光,笑應了一句道:“你也是。”

說著,他也端起酒杯,慢慢的喝了口酒。

霍璋喝得很慢,小口小口的喝著,看著倒有些像他當初盯著盤裏小羊排的表情——沒什麽胃口卻又不得不吃。

但是,宋晚玉還記得,當年霍璋端坐在酒桌首位,連飲數杯而面不改色。

不知怎的,想起當年,再看他此時小口酌飲,宋晚玉心頭好似被什麽揪著似的,又酸又麻,還有點疼。

但她面上並未露出異色,反到是耐心的等著霍璋喝完了那一杯酒,重又振作起精神,笑著問他:“你要喜歡,我再給你倒一杯?”

霍璋啞然失笑,看著她搖了搖頭:“.......不必。”

說話間,他又低頭看著手中的酒杯。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按在白瓷酒杯上,幾乎與白瓷一般的細膩白皙。

霍璋看上去像是想起了什麽,又仿佛只是出神,臉上有一種奇特的神情。

宋晚玉隱約能夠猜到這裏面或許有什麽事,下意識的想要追問原由,只是見他這般神色,到了嘴邊的話到又咽了回去,索性便擡手給自己倒酒——不說話的時候,喝酒最管用。

然而,宋晚玉方才抓著酒壺,霍璋也擡手往酒壺方向探去。

他寬大修長的手掌正好覆在宋晚玉的手背上,微微用力,一掌堪堪握住。

只聽他緩緩道:“喝酒傷身,你也別喝了。”頓了頓,他又補充道,“要是有什麽煩心事,那就早點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覺就好了。喝酒只會傷胃,還會頭疼。”

宋晚玉:“.....”

雖然霍璋說得很對,很有道理。

但是,他的手正抓著宋晚玉的手,滾熱的掌心就像是一塊柔軟的烙鐵,烙在宋晚玉的手背上,燙得仿佛要留下烙印。

宋晚玉大半的心都被他那只手給分了去,沒法分神去想他說的話,只能含糊的“嗯”了一聲,適才因為酒意上湧而微微發燙的臉頰似乎也更燙了。

與此同時,她默默地在心裏唾棄了一回自己:明明每天都要握著人的手腕腳腕按摩,早就已經碰過好幾次了,怎麽還這麽不爭氣——被人握一下手就臉紅耳赤的?!

好在,霍璋很快也意識到了宋晚玉的不自在,松開了自己的手,掃了眼石桌上的飯菜,轉口問道:“你吃過了麽?”

宋晚玉還真沒有吃,不過她也不怎麽餓就是了,正要搖頭表示不吃,霍璋已經把木箸遞了過來。

霍璋給遞的木箸,宋晚玉就算不餓那肯定也是要接的。

於是,宋晚玉雙手接了木箸,老老實實的陪著霍璋用了晚膳。

好容易用完了晚膳,宋晚玉先送霍璋回屋安置,叫人將石桌上剩下的碗筷送去廚房處理,這才慢悠悠的回了主院。

珍珠等早便見機,吩咐下面備好了熱水等,眼見著宋晚玉回來了,便上前去,低聲詢問道:“公主不如先沐浴,略消一消疲乏?”

宋晚玉今日城裏城外的跑了個來回,還喝了點酒,酒意與困倦一齊湧上來,難得的有些疲累,正想泡會兒熱水解乏,聞言果是點頭。

凈室早便收拾好了,地上鋪好防水的油布,幾個侍女也往浴桶裏倒好了溫度適宜的溫水。

宋晚玉擡步進了凈室,珍珠便領著三個侍女上來服侍。

幾人手裏都捧著個紅木托盤,分別裝著巾子、金盆、沐浴用的藥澡豆和保養肌膚的花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