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消氣(第2/3頁)

考慮到成年人現在都是主要勞動力,讓他們把維持生計的活兒都放下去讀書不可能,所以掃盲班只在晚上進行一個時辰,並且不強制要求每個人都去。

但去參加的,減免一成賦稅。夫妻都去參加的,再減一成。

除此之外虞錦還設置了“積分兌換制”——即連續打卡一個月可以換幾斤米或者半匹布,搞點小恩小惠,類似於未來社會app打卡一個月送你五塊錢優惠券。

今天在早朝上,虞錦和群臣說了說這些事。早朝之後,戶部官員到了鸞棲殿求見。

三年讀書識字和掃盲班她們沒意見,但後兩項她們意見很大。

戶部慷慨陳詞,說朝廷要用錢的地方多,不能這樣減稅,措辭還算有理有據,可惜她們不知女皇還有另一重視角。

虞錦自認上輩子當皇帝當得不怎麽樣,但接下來幾十年都有什麽大事她還清楚。

首先大型戰爭,沒有;大型天災吧,有幾回,但開銷有限。

這樣的情形下,國庫一直充盈到了她離世。

另外,在那幾十年裏,朝廷後來也減免過幾次賦稅。

那幾次減稅倒都不是為什麽特殊情況,而是先前定的稅太高了,雖沒到“苛捐雜稅”的地步,但經年累月地積壓之下百姓也受不了,最終爆發了幾次鬧事,讓朝廷不得不減稅。

所以對虞錦來說,既然遲早都要減,那不如早點和和氣氣把這事辦了,何必等到民怨四起再按鬧分配?

但戶部又不知未來會發生什麽,自然不會這樣想。

君臣兩方就為這個爭執起來,從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到針尖對麥芒,虞錦心裏慪得夠嗆——朕知道未來但朕不能說啊!

最終的結果,是戶部又一次迫於她的淫威做了妥協。

戶部尚書告退的時候臉色都是青的,眉梢眼底端然寫著一行“你就折騰吧”;女皇的臉色也是輕的,心裏直呼原來知曉未來也可以這樣苦逼。

她冷著臉喝了口茶,鄴風進來稟說:“陛下,元君求見。”

“喲呵,稀客啊——”幾許余怒令她冷笑出聲,說了句刻薄的經典台詞。

她又忙正一正色:“讓他進來。”

鄴風應聲,便折出去恭請元君入殿。

楚傾自也記得她月余前的拂袖離去,一壁入殿一壁探她的心思,就聞她心底的不滿一句接著一句。

“呵,一個多月了,你還知道過來啊。”

聽來倒像嫌他來晚了。

“有本事你別來啊,咱們就這麽僵著,看誰僵得過誰!”

還在賭氣。

“你最好給我考慮好了再開口,再擡杠我……”她的目光掃過硯台,“我砸死你!”

“……”楚傾凝神,端然一揖,“陛下。”

女皇聲音清淡:“元君有事?”

他道:“大選結束了。”

她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昨天是大選。

她壓根沒顧上,問都沒問一句。

接著,他呈上一本冊子:“這是臣與貴君一起為宗親們挑的人,請陛下過目。”

她淡淡地接過去,隨口問他:“貴君還請你一起去了?”

那陣子為了讓他專心查楚休落水的案子,她讓他把這是交給姜離了,倒不知姜離後來還邀了他一起辦。

楚傾點點頭:“是。”

“是?沒了?不說點別的?”

“怎麽個意思?我都沒怪你你還跟我賭氣了是吧?”

虞錦邊翻冊子邊在心裏罵他。

“也不知道我母皇怎麽想的讓我跟你成婚,不然你鐵定沒人要!”

楚傾眉心輕跳。

“嘁,還杵在那兒幹嘛,正事說完了趕緊滾唄!”

“咋地,你不跟我道歉,還打算我跟你道歉啊!”

楚傾有點撐不住了,收了神思,輕咳了聲:“陛下。”

女皇風輕雲淡地擡眸:“嗯?”

他情緒復雜,目光在地上盯了半晌,才又開口:“陛下別生氣了。”

虞錦白了他一眼,低頭繼續看折子。

“誰要你道歉啊,我才不在乎!”

聽起來卻沒有方才那麽惱火了,外強中幹地硬撐著慍意。

“臣那日沒有別的意思。”他道,“只是對臣來說,除卻為家裏說幾句話……”

“臣也做不了別的了。”

虞錦忽地倒吸涼氣,好像心底突然受了一記重擊一般,讓她呼吸不暢。

鋪天蓋地的壓抑席卷而來,將她的一切防禦擊得潰散——她一下子生不起氣了,倒有一股難過克制不住地湧上心頭,讓她無處可逃。

他怎麽能……他怎麽能這樣呢!

他在這裏賣什麽慘!

她竭力安撫自己的情緒,目光所及之處,他無甚情緒地一揖:“臣告退。”

往後退了兩步,他便轉身向外走去。虞錦看著他,不知怎的,她忽而覺得這個已不陌生的背影看起來形單影只,孤獨之至。

她更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