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雲書(第2/2頁)

楚休有點緊張:“……陛下恕下奴無罪。”

“哎,多少回了?”虞錦不滿,拽著他坐到羅漢床上,又推了碟點心給他,“我哪次怪過你?你說就是了。”

“這回不太一樣……”楚休道。

虞錦皺眉催促:“快說!”

楚休看看她的神情,打了半天的腹稿,才小心地開口:“下奴覺得……鄴風公子早逝雖說是郁郁而終,但與方家公子有點關系。”

“啊?!”虞錦愕然,腦海中頓時腦補了三百場宮鬥大戲,半晌才回過神,“怎麽回事?”

楚休一壁回憶著,一壁斟字酌句地將陳年舊事告訴了她。

上一世方雲書差不多也是這時入的宮,而鄴風得封的時間晚了些,大約在明年年中。

那時女皇在興頭上,一時自不免為鄴風冷落旁人。方雲書也一樣,自入宮起就讓旁人艷羨的風頭被壓過去,難免幾分失意。

但女皇這興頭來得快去得也快,最多也就幾個月的工夫,鄴風就失了寵。

彼時鄴風位在禦子,而方雲書卻已至君位。這個位子之上原就只有元君與貴君,加之楚傾已逝,女皇暫未另立元君,方雲書上頭便只有貴君姜離一人。

這個身份,足以讓他在宮裏橫著走。

所以在過年的時候,借著年關,他找了鄴風的麻煩。

年關前後女皇是要去廟中祝禱的,後宮常也要抄一抄經文獻到佛前。方雲書以鄴風字好為由,將此事盡數落到了他身上。

時間很緊,算下來鄴風每日要抄整整三卷,不到深夜不可能抄得完。

但鄴風當時已經病得很重了,哪裏禁得住這麽熬。在那之後便一度大病不起,後來身子就一直虛著,病情反反復復,直至離世。

“所以下奴覺得,此事與方家公子有關。”楚休說著嘆氣,“那陣子後宮裏就屬鄴風公子睡得晚。生病初時又年關還沒過,按宮裏約定俗成的規矩不能傳太醫,怕不吉利,他就自己硬熬了好幾日。”

虞錦的臉色一分分泛白。潛意識裏有幾分僥幸讓她想質疑真假,理智又告訴她,楚休定沒騙她。

那個時候她就是冷落了鄴風。他又是從禦前出來的,一方面與她更為親近,容易遭人嫉恨;另一方面身份又不及世家公子們,一旦失寵更易被踩上一腳。

細想下去,虞錦心裏壓抑得胸悶氣短。

鄴風是從小就陪伴在她身邊的人,她卻說對他棄之不理就棄之不理了,讓他以這樣難過的方式離了世。

“陛……陛下?”楚休看出她情緒不對勁,戰戰兢兢地寬慰她,“陛下別難過……”

“我覺得我就一混蛋!”虞錦禁不住有了頓小小的爆發,“你說我是不是瞎?鄴風哪不好了,方雲書又哪比他好了?我怎麽就能把事情搞成這樣!”

“也也也……也不至於!”楚休聽她罵自己罵得這麽狠,不由目瞪口呆,舌頭打結。慌裏慌張地給她解釋,“鄴風公子是沒哪裏不好,但方雲書在陛下面前可是真挺好的……換做旁人也會覺得他是個好人,下奴覺得這也不怪陛下!”

“不是那麽回事!”虞錦氣得拍桌子。

學歷史的時候,大家不免都覺得史上會被底下人欺瞞蒙蔽的皇帝都是傻X,她也一樣。

而楚休說的這件事讓她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傻X之一。

“我怎麽就能這麽輕易被人騙呢!”她懊惱得想對自己破口大罵。

“其實……”楚休弱弱開口,“容下奴多句嘴。下奴覺得陛下也是個人,若身邊的人有心欺騙、精心謀劃,陛下被騙過也不足為奇……對吧?”

虞錦氣惱到極處,眼淚終於湧了出來。她憤恨地抹了一把,沒有吭聲。

楚休心中喟嘆地閉了口。

他很想說,陛下有沒有想過,您那麽恨楚家或許也是被身邊的人騙了?

但這話,還是不能說的。

殿中一時安寂,忽然間,女皇起身便往外去,氣勢洶洶,足下生風。

楚休倏然有種她要去找方雲書算賬的錯覺,不禁駭然:“陛下去哪兒?”

虞錦:“找你哥!”

楚休更慌了:“與我兄長何幹!”

女皇兇巴巴吼回來一句:“我去告訴他我不要方雲書了!”

艹,上輩子一起過了那麽多年的人,竟然是個綠茶婊?

這也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