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第2/2頁)

楊七郎時任虎賁中郎將,執掌部分禁軍——楊氏一族雖因血緣關系受褚相重用,但那個老人畢竟不能完全信任他們,未曾將全部的禁軍都交給楊氏。以楊七郎手裏的那點兵力,什麽事也做不成,但那幾百名虎賁郎,也總比沒有的要好。按照她的吩咐,楊七郎趁著褚相體力漸衰,精力不濟之時,暗中以大批財物私賄虎賁郎,逐漸將這支最靠近天子的軍隊,變成了他的雇軍。

但在常昀那邊的行動卻不是那樣順利。

常昀這人的想法,一向令人難以捉摸。再加上這些年來他的性情越發喜怒不定,叫人畏懼,待在太和殿的宦官都害怕他,反倒不敢搬弄是非。

於是接下來新陽又借著楊氏的人手,安排了幾場針對常昀的刺殺。

每一次刺殺都以失敗告終,但是每一次都留下了若隱若現的證據指向褚相。

奈何常昀依然不為所動,讓人猜不出他對褚淮究竟是怎樣的態度。

“楊氏可供驅使的人還很多,不如我們再刺殺陛下幾次?”楊七郎提議。

“不可。”新陽毫不猶豫否決,“言多必有失,行動多了,留下的破綻也一定會多,夫君切記謹慎。”

新陽在隱忍與慎重這點與她的父親成帝極其相似,為了不惹來褚家人的懷疑,這些年來她都盡可能的將自己藏在了角落裏。

自宣朝開國以來,做公主的無論是皇帝的女兒、姊妹還是姑母,大多都是驕矜奢靡之輩,而新陽和她們都不一樣,她不與貴胄比富,不同貴婦人爭艷,不蓄面首、不著華服,低調到讓人幾乎都想不起來這洛陽還有新陽公主這號人。

想不起她才好,這樣她才有機會去做自己的事。

借著常昀幾次被刺殺的由頭,新陽暗中指使官僚提議擴充禁軍數目。

但是褚相並沒有將這一部分禁軍交到楊七郎手上。褚黨從來不缺人才,他將禁軍軍權剖分為好幾個部分,分別授予自己所器重的年輕人。

楊七郎氣結,新陽在這時提議道:“夫君不妨以退為進?”

“怎麽個以退為進?”

“我們再刺殺陛下一次。”新陽說:“之前那幾次刺殺,為了擔心將夫君你牽扯其中,規模安排得都不算大。不如我們就來一次狠的——夫君故意放幾個刺客進入宮闈,潛入陛下身邊。但是又別讓他們真的殺了陛下。那幾人最好是肯為楊氏效死的忠貞之士,我也不要求他們刻意去留什麽證據,他們刺殺不成後,就需即刻自殺。”

“我刻意放人進宮,陛下難道不會懷疑到我身上麽?”

“當然會。但是夫君,你可相國的侄孫,他的心腹。”

“你這是要我賠上身家去嫁禍相國?”

“不,是以退為進。”新陽說:“你是相國的孫輩,在陛下眼裏,刺殺之事是相國指使你而為之;在相國眼中,則是陛下想要對付他,故而借遇刺而興風作浪。無論如何,你都只是一個可憐的犧牲品。”

“但是,你又是一個地位關鍵的犧牲品。”新陽繼續道:“褚黨發展多年,內部早已不是鐵板一片。你的獲罪,將會使多少人心寒,那些人則可以為你所用。”

“你這計劃太草率了。”楊七郎搖頭,“萬一我不能復起呢?萬一我們的計策被識破了呢?”

新陽低垂眉目,“說來也是,既然夫君不同意,那就算了吧。”

元光三年,新陽與楊七郎已經有了一個健康的兒子,她將全身心都撲在了相夫教子上,放下了公主的架子侍奉翁姑,楊氏上下皆以“賢”字誇贊她,偌大的家族,沒有一個人不喜歡她。

就這樣一晃眼到了元光四年。

元光四年沒什麽大事發生,北邊依舊在打仗,朝堂依舊在褚相的壓制下暗流湧動,常昀也依舊寵幸方士任用宦官。

但是有一件事,卻被提上了議程——立後。

重新挑起這一話題,是因為東安君之女褚念。

元光四年,瑯琊的東安君忽然大張旗鼓的將自己的女兒送上了前往洛陽的馬車,所有人都在猜測,這位褚家的外孫,是否就是未來的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