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3頁)

護旗兵駭然擡頭,卻見夕陽下,一身玄黑鐵鎧披赤紅帥氅的年輕主帥跨馬佇立,冷肅威勢。

稍頓一瞬,激戰中的並州軍爆起一陣如潮呐喊,瞬間士氣大振,如同猛虎出閘,再撲上去。

與之相反,是河間軍的陣腳大亂,節節潰退。

“轟”一聲巨響,吊橋纜索斷裂,河間兵寨正門終於被轟開。

一陣歡呼,河間軍如潮水般急湧而入,其勢洶洶,駭得有河間兵轉身就跑。

潰亂一起,兵敗如山。

饒是梁尚再足智多謀,也無法力挽狂瀾,張岱赤紅著眼,怒恨:“孽子!衛桓!!”

他恨,他恨極!如若時光可以倒流,他必定會毫不猶豫在衛桓出生那會直接將其掐死!

可時光不可倒流,眼見兵敗如山,心腹大將高耀沖進來:“君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必須馬上撤了,殘兵能收攏多少是多少,不然等到四門全失,就是甕中之鱉了!

再如何切齒痛恨,張岱也不打算和營寨共存亡,他身後還有一個姜琨,有兩人共同的屬地,還有些駐外兵馬,遠不到窮途末路。

他和梁尚毫不猶豫,收攏了數萬兵士,立即往還在掌控內的東門遁出。

吊橋放下,高耀等人率兵疾沖而出,殺出一條血路,梁尚和張岱急急打馬奔出。

才奔出數裏,不待他們松一口氣,忽聽後方馬蹄聲大作,張岱回頭一看,驚得魂飛魄散。

卻是衛桓。

他率騎兵急追而上,如尖任般猛然紮入,十分精準鎖定張岱所在位置,一輪猛殺,竟很快殺至近前。

鮮血染紅了衛桓的眼,他從來沒有這麽恨過張岱,甚至母死時還有更恨!

新仇舊恨,橫刀打馬鮮血噴濺,他殺出一個真空地帶,如旋風般逼至張岱近前。

陳池一拉梁尚韁繩,及時將梁尚拉出刀鋒範圍,眼見衛桓如同嗜血猛虎,當頭一劈,勢不可擋。

“鏘”一聲金屬碰撞的銳鳴,征戰多時的張岱竟虎頭發麻,他大驚失色,眼見衛桓反手迅速斜斜一刀,直逼他咽喉,他立即打馬急退。

“啊!!!”

衛桓的刀太快了,張岱稍慢半息,一聲慘呼,刀鋒斜劈過他的左臂,“哢嚓”一聲骨骼斷折的脆響,鮮血濺起,他整只手臂自肩膀處被齊根劈斷,和鮮血一同飛濺而起。

“休想害我家君侯性命!!”

正當衛桓要反手一刀結果了張岱的時候,混亂一瞬的河間軍反應過來,在梁尚的指揮下迅速結成圓陣,高耀糜廣幾員大將齊聲怒喝,急急打馬趕來,堪堪格擋住這致命一刀。

不管是高耀,還是糜廣等人,都是久經沙場的悍將,立即控制住局面,一邊分出一人護著張岱急退,其他人死死圍住衛桓,教他不得脫身。

此時夕陽早已西下,夜幕降臨,山地丘陵間暗沉沉一片,被這麽一擋,張岱很快消失不見。

衛桓大怒,迅猛三刀傷了高耀,將另一員大將直接斬於馬下,高耀等人卻不戀戰,一見張岱成功入脫身,立即急退。

張岱麾下仍有約七八萬的殘軍,衛桓追得急,僅領了數千騎兵,難以包圍阻攔,高耀等人成功退出後,立即率兵急遁。

衛桓打馬急追,卻被趕過來的張濟一把拉住,張濟急道:“主公不可!”

要追也是大軍去追,衛桓如今身邊只有數千騎兵,沖鋒拖住可以,卻不宜長途追趕,“陸將軍已在整軍!”

張濟是肯定不能放衛桓去的,昨夜奔襲又激戰,火光暴雨,一路狂奔血戰至今,衛桓固然武力體能過人,但他也還是人,不是鐵打的。

追敵一事該交給陸延等人。

“他斷了一臂,就算脫身了,也未必能活!”

見衛桓仍在目視前方,抓握韁繩的手未肯放松,張濟又道:“伯潛,也不知伯潛如何了!”

“我先頭使人問,二娘說未知,也不知伯潛脫險了沒?”

說到徐乾,又聽到姜萱,頓了片刻,衛桓終於肯撥轉馬頭。

“傳令陸延,率大軍追擊,務必將河間軍全殲!”

……

河間大寨的戰事已進入尾聲,衛桓匆匆安排諸事,立即折返並州營寨。

他打馬奔至徐乾醫帳,遠遠見門外安靜許多,程嫣不在了,姜萱正從帳內撩簾而出。

心一緊,急奔而至,翻身下馬一把抓姜萱的手,“伯潛如何了?”

“已包紮妥當,只仍未脫險。”

徐乾的傷包紮好了,只仍未脫離危險期,他呼吸依舊急促微弱,漸漸發起的高熱。

軍醫不敢保證任何事,只說若徐將軍熬過這一關,才算穩住了。

言下之意,熬不過去,就……

衛桓心一緊,立即撩簾要進,被姜萱擋住:“你得先去梳洗更衣!”

衛桓一頓,立即轉身去了。

他匆匆梳洗,卸下血跡斑斑的鎧甲,換了一身幹凈的衣裳,頭發隨意一紮,還滴滴答答淌水,潤濕後背一片,只誰也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