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4頁)

不見笑意,也無寒暄,沉默在一邊,極不合群。

姜萱作為主人家,少不得招呼幾句,衛桓從來不買賬,總會用最精簡的語言冷冷相拒。

這麽幾次後,好吧,姜萱沒必要也不會再去貼冷屁股了,畢竟她也不是受虐狂。

就這樣,其實兩人也算相安無事的,畢竟不算多熟悉。

直到後來有一次。

他和河間子弟發生大沖突,打鬥間波及了姜鈺,衛桓不慎,讓姜鈺傷了腿腳,差一點就不良於行。

那次大吵一架,從此二人兩看生厭。

姜家後宅並不安生,虎視眈眈著嫡房位置的人不少。弟弟本身不足月有些弱,精心養了些年才好起來,這麽一傷,也就因為骨頭還在長,才能治得完好如初,否則麻煩就大了。

饒是如此,姜鈺也被耽誤了一年學武。

衛桓身世可憫,姜萱知道,但這也不是她的錯啊,渾身是刺的,總不能她活該被蟄吧?

那時她是極不喜他。

不過這也無妨,反正兩人也不是非接觸不可。她不喜歡,也就沒人刻意在她面前提,姜萱便將這人拋在腦後了。

一直到了一個月前。

一則消息震動了青州河間兩地上層。

衛桓弑嫡母殺嫡兄,叛出了頡侯府,並當場改了母姓,自稱衛桓。

驚詫,震撼,究其導.火索,是因衛桓生母衛氏的死。

衛氏容色絕俗,得張岱寵愛長達十余年。然以色侍人,如何長久?在張岱又新得一容色雙絕的美妾後,漸漸的,衛氏就失寵了。從被逐漸分薄眷顧,到徹徹底底被厭棄,也就兩年時間。

這少不了主母的功勞。

張岱正妻韓氏,對這個占據夫婿愛寵長達十數年的衛氏可謂厭恨入骨,新妾入府,也有她的手筆。本這倒也罷了,後宅妻妾相爭不是東風壓到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只這韓氏心思甚狠,這還不夠,她設下一計,要讓衛氏淪為家技,永不翻身。

張岱此人,寵歸寵,但真心是沒有的。衛氏這類旁人妾室獻上門、無背景無娘家的,再得寵,也就是尋常婢妾身份罷了。妾通買賣,說的就是這類。衛氏一朝失寵,韓夫人輕易就能使喚她。

韓夫人借口舞姬不夠,安排衛氏與舞姬一起到前頭宴席獻舞。

張岱好美色,愛行宴,興致起來不管不顧,與親信同樂的宴席每每總會變得不堪入目。

這次宴席正是犒賞麾下功臣,而據韓夫人所知,還備著五石散。

五石散配烈酒,張岱命上來的其實是家技女婢,但舞姬也沒差,他看見衛氏了,不過不以為意,反而興起讓眾人隨意。裂帛聲起,大笑哀叫,若酣暢淋漓,出人命也不是沒有過。

這次也是,衛氏就是其中之一。

效果比韓夫人預料還要好些,衛氏容色和身份導致她是最受眷顧的,長達半日一夜的酒宴,待五石散效用過後,形容淒慘的衛氏一雙眼睜得大大的,已不知什麽時候咽了氣。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草席一卷,就出去了。

衛桓聞訊趕回,在府門外遇嫡母及一嫡兄。當時大雨滂沱,諷言如冰,只誰也想不到他竟直接暴起,一刀斬殺嫡母嫡兄,改姓叛離頡侯府。

此事卻沸騰整個河間以及青州,張岱大怒,當場棄子,命全力搜捕重傷在逃的衛桓,誰能取齊首級,重賞千金!

姜萱知道的就這麽多了,後續也沒再有衛桓的消息,只誰也沒想到,他居然到昌邑來了,伺機殺死韓夫人的另一個兒子。

前院是張岱地盤,韓夫人欲插手,少不了她兩個兒子的配合。

窺得良機,攻其不備,衛桓殺死嫡兄連同其身邊八名親衛好手,自己也是傷痕累累,重傷不起。

軍服中年最後那一劍捅正他的左腹,血流汩汩,他倒地後立即伸手去懷裏掏藥瓶。

只他磕到頭部了,方才那一砸,“砰”一聲連姜萱都能聽見些,他的頭重重磕在石塊上。

眼睫動了動睜不開,手勉強把藥瓶掏出來,試了兩次拔塞子,“叮”一聲藥瓶脫手滑下,衛桓的手終無力垂落身側。

人一動不動。

傷口卻不斷溢出鮮血,眨眼已染紅身下褐土。

“阿姐!”

姜鈺聲音焦急,握住姐姐的手捏得緊緊的,但他沒忘記姐弟二人處境,生生按捺住自己,擡頭急看姜萱。

姜萱道:“我們下去。”

往昔那點矛盾,在眼下不值一提,不趕緊把血止了,怕衛桓這眼閉上是睜不開了。

……

姜萱拉著弟弟沖下去。

這坡面很陡,姐弟兩個連走帶滾的,也顧不上了。她爬起一邊跑過去,一邊掏出帕子使勁把手擦了擦。

殷紅噴濺,褐土小道上,道旁的枯黃草木上,青黑色的石塊上,斑斑點點。倒伏的屍體,濃重的血腥,領人作嘔,近觀比遠望讓人難以忍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