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加更)

鐘杳做夢都想去天安門現場看閱兵式,但她更想念十五和六姨。

如果能和十五她們一起去現場那再好不過,她甚至都開口問了靳川,這種邀請函還有沒有多余的,說想邀請朋友一起去。

可靳川告訴她,國慶大閱兵這樣的盛事,都是國家來挑選觀眾,只能被邀請無法自主報名。簡稱,被選中的人們。

顯然,孫六娘和孫十五這樣頂普通的人不在被選的名單之中。

如此一來,倒顯得手中的邀請函更珍貴了。

鐘杳糾結不得結果,但她的心很誠實,月亮還沒爬上來,她就已經在搜索該如何乘坐高鐵。

先前往返北京,因為靳川的緣故,她都還沒來得及體驗火車。據說高鐵是最快的火車,如果她連夜買票趕回去,明天一早就來得及和十五她們一起看閱兵式。

恰是這時,孫六娘竟來電了!

這是自鐘杳來北京後,她第一次主動打來電話。

“六姨!國慶節快樂!”鐘杳開心得差點立刻要買票。

孫六娘聽她語氣這樣輕快,料想靳川應該對她不錯,輕輕笑著說:“我們寶貝杳杳要更快樂!杳杳,你國慶節有什麽安排?可以告訴六姨嗎?”

自從媽媽去世,再也沒有人叫過她寶貝。

鐘杳心中一軟,登時有了決斷:“六姨!我今晚要回家來,明天和你,還有十五一起看大閱兵!”

“嗯?”孫六娘頓了頓,竟拒絕了她,“杳杳,今年不可以哦。”

鐘杳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語氣登時消沉下去:“六姨,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應該一放學就回去的,上次我回家,都沒有和六姨好好說再見就走了。”

“六姨,”她撒嬌似的說,“杳杳以後長假都回來陪你,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小姑娘總是惦記著自己,孫六娘又高興又酸澀,宛如自己的親女兒離家遠去和自己訴說思念一般。

她溫柔的告訴鐘杳:“杳杳,你已經和我們看過十幾年的大閱兵,你的人生是不是該去嘗試更多的可能呢?”

鐘杳又怔住。

卻聽孫六娘又說:“讓六姨和十五也過一次二人世界吧,今年國慶我們不看閱兵啦,我們要出發去旅行一趟。杳杳,難道你不想在北京看一次閱兵式嗎?”

鐘杳忽然有種說不出話的感覺。

她覺得心裏脹鼓鼓的,還有點兒酸,她根本就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們,靳川給了她現場的邀請函。

“六姨,”鐘杳的聲音滿含懇求,她說,“其實我也可以陪你們一起旅行的。”

少女甚至擔心,孫六娘是因為當初她選擇了靳川,所以不想要她了。

孫六娘多了解她,趕緊解釋:“杳杳,你不許胡思亂想。知道六姨為什麽一直不給你打電話嗎?”

鐘杳傻傻搖頭:“不知道。”

“因為六姨想留給你和你爸爸更多的空間,我老給你打電話,對他不公平知道嗎?”孫六娘告訴她,“靳川是你媽媽選的,你可以多給他一些機會知道嗎?”

——

十四歲的鐘杳,其實還不太明白孫六娘告訴她的那些道理,但她尊重六姨和十五的決定,最終還是乖乖留在了北京。

國慶當天,鐘杳在媽媽去世後,第一次穿了非素色的衣服。

她換上了一條紅裙子,戴上媽媽遺物中的項鏈,將頭發高束起來,背上小書包下了樓。

天剛蒙蒙亮,靳川等在樓下。

當小姑娘如此明艷的出現在眼前,他都不禁怔了一怔。

先前,小孩的穿衣風格總是素雅的,跟他記憶中鐘晚的風格差不多。她碰也沒碰自己叫助理準備的那些更受小女生喜歡的粉嫩衣服,他以為小孩只是在別扭固執地表達不屈服的態度,但現在鐘杳穿著明顯不是助理買的紅裙子,靳川才恍然。

或許小姑娘並非抗議,也不是沒有漂亮衣服,她只是因為媽媽的去世而故意穿得素淡。

“可以走了麽?”

鐘杳走到靳川跟前問他,他又發現了她脖頸的金色項鏈,萬分眼熟,可記憶突然有點斷層,一時想不起是在哪見過。

靳川頓頓神,伸手從沙發拿起頂小紅帽扣在小姑娘頭頂:“北京天曬,女孩子還是要擋一擋。”

男人話畢也扣上鴨舌帽,戴上口罩往玄關走。

如今,鐘杳已經見慣了他這樣出門,只噘了下嘴就跟著追了上去。

歷經重重安檢後,鐘杳終於來到在電視上看過十年的長安街,以及街對面的天安門廣場。

距離大閱兵還有許久,可周遭已然人山人海,是她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擁擠人潮。

一切都是那樣陌生又熟悉,城樓的主席畫像、人民紀念碑、升旗的旗杆,甚至是列隊完畢的軍人們,那些曾遙不可及的畫面,通通躍然眼前,鐘杳一時看入了神,連坐下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