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沒有想法

消息在各地若有若無傳開,引起各方若有若無心思意動的時候,李明樓護送著幼帝等人終於臨近了京城界。

京城會組織盛大迎接,隊伍在這裏停下休整。

隊伍比離開宋州時更龐大了,很多回京的民眾跟隨,另有一些路過州府的官將加入隊伍護送。

不管是依附的民眾,還是相助的官將,李明樓一概沒有驅趕,允許他們加入隊伍。

李明樓甚至還準備了車拉著鍋,一路施粥,冬日難熬,能有一口粥活命,沿途聽聞消息的流民乞丐蜂擁而至,待聽說是皇帝的龍駕更是不肯離開,一路遙遙跟隨。

這讓很多官員不滿,一是拖慢了行程,二是耗費錢糧,最主要是不安全也不像樣子……

看看那長長無邊際的乞丐隊伍吧。

但他們的意見被李明樓駁斥了。

“沒有比他們更能讓陛下安全和有天子之威的人了。”她道,讓他們好好看看跟隨的隊伍,“那不可是什麽乞丐,那是陛下的子民,也是陛下的榮光!”

而做到這些,只要一碗粥一口飯,沿途也好,京城的人也好,就能看到這個從麟州來的陌生的幼帝是多麽眾望所歸。

官員們沉默無言,你有兵馬有膽量你說了算吧。

也就是現在安康山死了,叛軍散了,沿途行路沒那麽危險了……否則能盡快安全的回京城就是最重要的,誰在乎聲勢是不是浩蕩!

隊伍在大地上鋪展無邊無際的營地,兵馬列陣一道道將營地分割成不同的部分,每個不同的部分便是一個個臨時城鎮,有兵馬,有官吏巡查管理,井井有序。

今次紮營後比往日熱鬧,朝堂大營裏也擠滿了官員,這是京城的官員們趕來見皇帝,以及匯報商議入京的諸多事宜。

來的一多半都是舊時官吏,舊人熟友相見少不得一片痛哭,再看到皇帝崔征三皇子的棺槨,更是當場哭暈過去一片……再接下來就是拜見太後和幼帝等等,這些熱鬧李明樓沒有參與。

她手握兵馬那就去做兵馬該做的事,內裏朝廷的事……她選了宰相,就交給他來做,省的那些文官對她戒備,平添麻煩。

她也沒有閑著,在自己的大營裏,接到最新的消息。

消息都不是好消息。

項雲跑了。

“那麽多人看著。”元吉大怒,“怎麽就讓他跑了?”

中厚垂著頭跪在地上:“我有罪,我無能。”

“起來吧。”李明樓道,翻看手裏的信,“我們不是神仙,不可能事事如意萬無一失,也不是你就無能了,只能說項雲有本事。”

項雲本來就不是庸人,他不僅從京城順利逃脫,還給她留了一封信。

李明樓看著手裏的信笑了笑,他並不說自己是逃走,而是去給皇帝報仇了。

聽到皇帝遇襲身亡,悲憤嘔血,誓殺安德忠。

於是他帶著兵馬回隴右,以截斷安德忠逃亡西域。

“他不僅跑了,還告訴我們去了哪裏。”

李明樓將信扔下,作為皇帝封的英武大將軍,隴右節度使,項雲跑的理直氣壯,也沒有理由把他怎麽樣……至少目前不能。

“跑就跑了吧。”她道,“他跑說明也沒辦法奈何我們,不足為懼。”

也許向虬髯正等著他跑出京城呢。

“另一個壞消息是什麽?”她問。

另一個壞消息不是從京城來的,而是外邊。

“我們在江南道的楚軍,被驅逐了。”一個信兵道,“他們原本在江南道南境內協助駐守,但突然被驅逐,理由是侵擾了民眾,對峙時江南道動用了兵馬,土蝗受了傷,周石及時收兵退去,避免了更大傷亡。”

元吉的臉色更加憤怒:“江南道是瘋了嗎?”

“明華小姐對此毫不知情。”信兵道,“周石帶著人先退回江陵府,明華小姐去質問,目前還沒結果。”

李明樓道:“不會有什麽結果,也不用在意,以後這種事會越來越多。”

……

……

“這種事會越來越多是什麽意思?”元吉問,“小姐封侯,攝政監國,權勢更大,大家應該更敬畏才是,怎麽江南道竟然驅逐我們?”

李明樓道:“正是因為我封侯,攝政監國,大家才會這樣。”

她站起來走了幾步。

“元吉叔,陛下的死,我們雖然瞞著,但只要聽到,就會猜到與我們有關。”

“我現在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一不能服眾,二是惡人。”

她停下腳回頭看元吉。

“安康山叛亂,讓大家陷入混亂,但也蓄養了兵馬,壯大力氣,現在安康山死了,又有我這個惡人……”

她伸手按著自己。

“……讓大家看到兵馬權利可以攝政監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元吉叔,試問誰不想這樣?誰還肯聽我的?”

元吉看著她:“小姐,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