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城門上下兩兄弟

雖然不對戰,白天藏跡黑夜潛行,但數千兵馬如石子,再大的湖面,也必然濺起水花。

水花飛濺,留下一路漣漪,攪起一片片漩渦,跌跌撞撞,先先後後,數目減少一半,還是到達了太原府。

火光粼粼,整個太原府在夜色裏恍若燃燒起來。

“到底有多少兵馬?”安慶忠怒聲喝問,在一眾將士的擁簇下,踏上城墻。

“王爺。”城門將官道,“大約有三千人。”

安慶忠一腳跺在城磚上:“才三千?才三千怎麽就沒攔住?平喜是死了嗎?”

承恩擠過來:“王爺,我看平喜是投了大公子了。”

安慶忠站在城墻後,看著城外火把軍旗烈烈,在一層層兵馬陣圍擋中,有一群人不穿兵袍……

“平喜這個廢物。”他咬牙罵道,“父皇賜他虎頭,他其實就是只貓!本王就該殺了他!”

因為來人是大公子啊,給他下命令的也是公子,兩個公子相鬥,他當然不會為了其中一個拼命,要讓他平喜拼命,你們兄弟兩個得先拼命決出勝負……承恩勸道:“平喜不足為懼,王爺日後再收拾他,現在最要緊的是大公子。”

他的話音落,城門外響起一聲怒吼。

“安慶忠!安慶忠給我出來!”

這一聲吼隆隆如雷,讓城門上下列隊的兵馬晃動。

安慶忠忍不住將披風裹緊,透過墻垛看去,見那群不穿兵袍的人馬中,有一座山般的影子,很像父親……

此時那人坐在馬上,手中握著大刀,火光和夜色在他身上交織拉扯,猙獰又可怕。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安德忠了,日常想的話,想不起來安德忠什麽樣,但此時一眼就讓他記憶復蘇了。

安德忠,還是那副兇惡的樣子!

“安慶忠現在當了鄭王,住在城池裏,就忘了本,竟然晚上睡覺都喚不醒了嗎?”

“忘了以前跪在本公子門前當門墩了?”

“讓他給本公子滾出來開門!”

安德忠的罵聲不斷的砸過來,砸的其他兵將也慢慢的復蘇了對大公子的畏懼……

“王爺,不能讓他再罵了。”承恩低聲道,按住腰裏的刀,“殺了他。”

雖然已經想過很多次很多種殺安德忠場面,但當這個人突然降臨面前,安慶忠頓時慌亂,是誰走漏了消息?安德忠怎麽過來的?隔著淮南道江南道河南道……

“怎麽殺?席相爺呢?”他扭頭問,“快請席相爺。”

席嚴這狗東西,承恩撇嘴,肯定早知道消息了,所以才裝作不知道,不管你們哪個兄弟接任,他都要當相爺,這時候怎會明面站出來支持誰。

“王爺!大公子無詔而回,這是謀逆大罪。”他道,“還半夜沖城,格殺勿論的!”

啊對!安慶忠撫掌,穩住了心神,眼神恢復了兇狠,看著人群中那座山影,居高臨下看,這座山可跟父親不一樣,小很多,而且就算他用大公子的名義硬沖過河東道的防線,但此時此刻還被自己的兵馬層層圍住,三千多人……

他可是有八萬兵將可用的,又有高厚的城池,定能讓安德忠死在城外!

“安德忠!”安慶忠站到城墻上,吼道,“無詔而來,你是什麽意圖?立刻下馬束手就擒!否則……”

“否則怎樣!”安德忠一眼看到城墻上兵將中站出來的胖子,不待他說完怒意如山砸過來,“安慶忠!你這小兒!眼中無父無兄長!你要殺我嗎?”

安慶忠恍若又回到了小時候,被這個兄長壓制羞辱,又是氣又是怒還有些懼怕,伸手指著:“你,大膽,你見了本王……”

承恩忙扶住他低聲授意:“王爺,不要跟他多說了,直接下令!趁著他人不多,趁著知道的人不多,快刀亂麻。”

是啊,安德忠來這裏的消息還沒散開,軍中跟他交好的將官們也都還不知道,他的人也不多,趁夜色正濃,殺了他很容易,如果等消息散開,等天光大亮,再殺他就容易擾亂軍心……

安慶忠向後退了一步,承恩上前。

“安德忠無詔而來,意圖謀反,王爺有令,拿下安德忠,敢有反抗,格殺勿論!”

這一聲令下,城門前軍陣齊聲應和,聲如雷震。

雖然料到會如此,但真聽到了,安德忠還是睚眥欲裂:“小兒!你敢弑兄!”他橫刀在身前,看向面前的軍陣,怒吼,“我安德忠在此!誰敢殺我!”

不知道是怒吼,還是安德忠這個名字讓軍陣的前列人馬躊躇,些許的騷亂。

看到這狀況,安慶忠又惱又驚,這樣的安德忠更不能留!他站在承恩身後,舉起親王印璽和兵符,再次下令:“給本王殺了他!”

軍陣踏踏,安德忠身邊的人也發出怒吼擺出了對陣,大戰,或者,屠殺一觸即發。

但暗夜裏遠處又傳來一陣急促的如雷的馬蹄聲,與此同時有信兵蹬蹬上城墻沖到安慶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