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天下之勢

安康山登基的消息傳遍了天下。

一夜之間麟州的街道上也灑滿了武帝聖旨。

這到底是麟州奸細無孔不入呢,還是神仙所為?

如果說是奸細無孔不入,麟州這防守算什麽?皇帝坐在殿內可能安穩?

如果說是神仙所為,那京城的叛賊還算叛賊嗎?皇帝坐在殿內還算皇帝嗎?

皇帝在殿內哭的死去活來。

“賊子殺了先帝太子,還如此的羞辱先帝太子。”

“朕活著還有什麽用?”

滿殿的文武官員跪地痛哭“臣等無能”“賊子該死”雲雲之類。

崔征沒有跪下,上前攙扶皇帝:“陛下節哀,不用為此悲傷憤怒。”

這還不用悲傷憤怒?大夏都被人搶了。

“這有什麽悲傷憤怒的。”崔征沉沉道,“這是預料中的事,在安康山反叛的第一天,我們就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的。”

那倒也是……

但該哭還是要哭一下嘛。

“我們越哭安賊越開心。”崔征道,“我們要做的是,讓安賊哭!”

皇帝拭淚:“朕沒用,直到如今都沒有誅殺安賊。”

“但安賊也沒能傷害陛下。”崔征道,“安康山只不過是在京城稱帝,他半點走不出京城,他已經是插翅難逃。”說到這裏看殿內喚道,“項都督。”

項雲應聲出列:“臣在。”

崔征道:“何時能攻打京城?”

項雲毫不猶豫道:“一年之內。”

這是第一次在文武百官面前宣布,文武百官們一時顧不得悲傷,議論紛紛。

項雲道:“如今京城北,範陽平盧,淮南道,宣武道,河東道,江南道,河南道,皆在衛軍手中,對京城叛軍形成合圍之勢,收復京城天時地利……”

崔征接過話道:“現在安賊冒天下之大不韙,天下震怒,一呼百應。”

崔征又喊張安王林,張安王林忙站出來應聲肅立。

“你們可能守麟州安穩?”崔征問。

張安王林齊聲道:“麟州有十萬兵馬,山南道劍南道征兵練丁,如今新增四萬兵馬,麟州如銅墻鐵壁如山如林。”

原來麟州可調動的兵馬有這麽多了啊,殿內響起嗡嗡的歡喜聲。

崔征道:“安賊已是強弩之末,我衛軍蓄勢待發誅殺安賊,收復京城。”

文武百官振奮齊聲高呼“誅殺安賊”殿內一掃悲傷。

皇帝拉住崔征的手,哀傷又凝重:“有相爺在,朕方可安心。”

……

……

一年之內攻打京城,項雲很有信心,但一年之內要做的事也有很多,練兵布陣,聯絡收攏更多的兵馬,更靈活的掌控調動東南道的兵馬……

其實如果他能親自領兵,三個月就能讓東南道兵馬如他左右臂膀一般靈活,只是……

項雲看了眼肩頭,他現在沒有穿鎧甲,但衣袍內的護甲晚上睡覺也不解下來。

縱然指揮齊山的兵馬不能如雙臂般靈活,也好過死人一個,那雙臂連動都不能動了。

“大人的傷又痛了嗎?”蔣友在一旁看到問。

項雲搖搖頭:“沒事。”提筆在紙上落字寫下小南兩字,寫完又停下來,似乎不知道怎麽下筆。

蔣友又端來一盞燈,驅散營帳裏的飛蟲,看到他筆下寫的名字:“大人還沒有給南公子寫信叮囑嗎?”

原先項雲要去宣武道,皇帝調項南來麟州,這件事項雲立刻就給項南寫信說了,只是還沒起程就遇到刺殺,此事不了了之。

為什麽不去,以及不去了之後,項南要做些什麽,做長輩的總要叮囑一下。

“其實也沒有什麽叮囑的。”項雲道,燈下眼神溫柔,“不是我自誇,行軍打仗小南不用我叮囑指點,他比我年輕的時候厲害多了。”

蔣友笑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項雲笑了笑,沒有再自謙,道:“但在有些事上,他還是太年輕了,總認為自己一個人可以做到一切,不需要任何外力,所以你看,他援助安東,收整宣武道都沒有跟我說,是想讓大家看到,他一個人也能做到建功立業。”

“年輕的時候都這樣。”蔣友撚須笑,不知道笑項南還是笑年輕時候的自己,“南公子要想一想,他雖然有了白袍軍,但如果沒有家裏跟去的劍南道兵馬,他不僅援助不了安東,還會搭上自己,至於宣武道,如果不是因為姓項,哪裏能這麽容易做到?大人,該叮囑還是要叮囑他的,事關重大。”

項雲點點頭:“我是要叮囑他,我只是在想,不能像以前那樣哄著他了。”

他低頭看信紙,現在到了項氏一飛沖天最關鍵的時候,他不能再慢慢的誘導這個幼苗了,幼苗必須長成大樹,認清現在的形勢,也認清這世間的醜惡。

朝廷已經不是曾經的朝廷了,當安康山舉起反叛的旗幟,先帝死在皇宮裏的那一刻起,大夏天子的光鮮的外衣就被扒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