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君子無邪(第2/3頁)

說話這種事是他們這些儒生做的,武將當然是要靠手中的刀講道理。

一直沒有理會這邊的李明樓擡起頭:“風範?風範是因為沒有擋他的路,擋了路,誰又是君子?誰又是小人?”

姜亮肅重應聲是:“項南此子外表君子,手段能小人,最要提防,項氏一脈相承,項雲說不定也會對都督動刀。”

武鴉兒的死不知道是誰動的刀,李明樓想,當初姜亮說是病死的,但也說了句病死的好,那到底是病死還是被害?

她起身向內廳走去喊了聲人來研墨,一個小童忙跟進去。

還坐在廳內的元吉等人站起來。

“夫人你去忙。”姜亮伸著脖子忙說道,“宣武道的事我會盯著。”

元吉道:“也不用太理會那邊,有中五看著呢。”

姜亮撚須道:“的確不用在意,失敗了,宣武道還是如現在,成功了,我們再過去就可以了,夫人連封信都不用給他寫。”

說罷探頭向內廳看,李明樓坐在書案前提筆寫什麽。

“武都督來信了嗎?”他隨口問。

元吉看過去搖頭:“最近沒有。”又皺眉,“戰時紛亂,送信不易,世態局面又多變,當大都督的坐鎮一方關系八面,哪有那麽閑總是寫家信,夫人也忙的很。”

這是抱怨都督寫信多?姜亮不問不想不猜,只點頭:“元爺說得對。”

李明樓沒興趣聽宣武道的事,大家便退出去來到府衙與觀察使商議其他事務,熬過正月的米糧,春種的糧種,流民收整為住民,官員們的考核,新一年的征兵……

官吏們進進出出,各種文書冊子堆放,廳內議論聲聲或者爭論或者吵鬧或者說笑……

直到一個小童跑來探頭喊元吉。

“夫人有什麽事?”元吉問。

小童將一封信遞過來:“夫人給都督的信。”

元吉接過,捏著薄薄的信,問:“還有別的嗎?”

小童搖頭:“沒有了。”

元吉便說聲好:“我這就安排人送去。”

小童蹦蹦跳跳的走了,元吉也不再與大家商議,喚人來安排送信,坐在一旁的姜亮看著元吉,元吉木然的臉上雖然沒有笑,但眼神溫和,手中的一封薄信捏的鄭重……

所以戰時紛亂,送信不易,世態局面又多變,坐鎮一方關系八面,哪有那麽閑總是寫家信這種事,不包括夫人。

姜亮遺憾又可惜的搖頭,宣武道那邊估計成功了項南才會寫信來……

“山南道那邊有什麽新動向?”他轉頭低聲問劉範。

劉範凝神在思索什麽,聞言道:“山南道沒有什麽新動向,江南道那邊好像有搶糧引發的爭鬥,也不是什麽大事。你要看嗎?”

他從面前翻出一本諜報。

江南道嗎?姜亮挽袖接過:“江南道也行,不是大事,小事也看看吧。”

……

……

姜亮期盼的宣武道成功並沒有等太久,成元六年二月初的時候,曹貴的府衙裏來了很多將官,他們穿著鎧甲將廳堂擠滿,不過氣勢並沒有洶洶,看著台上坐著的年輕小將反而有些拘束……

項南站起來拱手道:“時隔這麽久,我們終於再見面了,這是可喜可賀的事。”

廳內的諸將神情復雜的擡手還禮,響起亂亂的同喜的聲音。

青衫文士從中施然而出,含笑環視諸人:“豐威軍再次重聚,是大夏大喜之事,也是你我大喜之事,大家當先同飲一杯。”

一群兵湧進來給每一個將官送上酒杯。

項南接過酒杯舉起:“兩年了,很難過我們豐威軍有些人見不到了,我們先與他們同飲一杯。”

是啊,想起來這兩年很短也很長,變化也是天翻地覆,而且眼前的項南,說到底跟他們同為一軍,諸將們拘謹稍散,神情多了幾分悵然,看著項南將酒倒在地上,大家也紛紛跟著倒下去,心中想著默念著自己逝去的同袍們。

酒再次斟滿,項南道:“兩年了,雖然不容易,但我們活著站在這裏相見,就是高興的事,當共飲一杯。”

這不容易三字包含著刀劍和血肉啊,能活著就是高興的事,諸人看著項南一飲而盡,也跟著一飲而盡。

酒杯又一次被斟滿,項南舉起來沒有看大家,而是看向青衫文士。

“這一杯,我們敬亭儒先生。”他說道。

青衫文士有些驚訝,又沉穩翩翩一笑:“我嗎?”

項南對他亦是翩翩一笑:“當然是你,如果不是亭儒先生,我們也不會這麽快相見,站在這裏相見的人大概也不會這麽多了,所以,你們……”

他用酒杯指著諸人一笑。

“都要謝謝亭儒先生啊。”

如果他們沒有被青衫文士說服,就要被項南的刀槍說服,那時候還真不知道能不能站在這裏。

諸人看著青衫先生舉起酒杯:“敬亭儒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