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酒釀(第3/4頁)

程遙遙看著那胖小孩兒發笑,指給謝昭看:“那小孩兒好可愛。”

謝昭往她碗裏舀一勺紅豆沙:“我們自己生一個。”

程遙遙嗆得面紅耳赤:“咳咳……你不要臉!”

謝昭騰出手輕輕給她順氣,一派理直氣壯。程遙遙轉移話題:“你怎麽找到這家攤子的?”

謝昭只是笑:“好吃嗎?”

“好吃!”程遙遙用力點頭。這潘家糖粥攤子可有名了,上輩子她來蘇州時吃過攤主孫子煮的糖粥,卻也比不上今天吃的。這糖粥是貨真價實地熬出來的,不像後世的糖粥,添加許多甜味劑和增稠劑。而且這熬粥的火候與酒釀的味道,更是無法復制。

謝昭明明也是第一次來蘇州,不知道他怎麽做的攻略,總能找到這麽好吃的東西。吃完了糖粥,他們搭了一只小船,沿河慢慢往城外去了。

水面平滑如鏡,老船夫獨自立在船頭撐篙,程遙遙放松地撐著手,欣賞沿河的風景,時不時指點給謝昭看:“蘇州的橋最多,你看這些橋其貌不揚的樣子,說不定都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不過楓橋才最有名,可惜寒山寺關了,否則一定要去看看。”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這首《楓橋夜泊》與蘇州徹底綁在一起,令多少人心向往之。

謝昭望著程遙遙:“妹妹怎麽知道寒山寺關了?”

程遙遙說過自己沒出過劇組。程遙遙心頭一驚,眼波顫動道:“楓橋夜泊嘛,楓橋不就在寒山寺附近?”

謝昭不置可否,卻也沒有再問下去。

程遙遙心虛,搖搖晃晃跑到床頭,要跟老船夫學撐船。她笑容甜蜜,老船夫居然被說動了,給了她船篙,在旁仔細講解要領。

程遙遙聽得連連點頭,抓著船篙,一竿子下去把船撐得左右搖擺,險些跌下船去。立刻被老船夫趕回來了。

程遙遙扁著嘴悻悻然坐下。謝昭忍笑,才想說話,水面卻泛起點點漣漪:“下雨了。”

蘇州多煙雨。一陣風吹來,雨絲細細連成了片。老船夫戴上鬥笠,披上蓑衣。岸上的人們也是一陣忙亂,跑進屋檐下避雨去了。

程遙遙攤手接著雨水,仰頭讓冰冷雨絲落在臉上:“怎麽下雨了!”

謝昭拉著她進船艙避雨,道:“很快就會停。”

“是嘛。”船艙裏有種潮濕的氣味,程遙遙掀起船艙的小簾子往外看,頓時忘卻了生氣。

雨水裏的蘇州城如一副水墨畫,古色古香的建築瞬間將人帶回了千年前。雨聲簌簌打在船篷上,兩人靜靜握著手,聽著雨聲,只覺無限美好寧靜。

經過一個河岸時,謝昭買了一包熱騰騰的煮菱角給程遙遙。她挺認真地一個個掰著吃,烏黑的菱角殼丟進水裏,冒出咕咚一個小水花。

程遙遙纖細手指上沾了點黑,攤開手指給謝昭看:“都弄臟了!”

謝昭拿手帕細細給她擦,忽然凝神細看:“怎麽傷的?”

程遙遙的手指上有好幾道淡粉色傷痕,已經痊愈,卻未完全淡去:“做禿黃油的時候弄的,我剝了好久的螃蟹呢。”

謝昭吻了一口那傷痕,道:“會弄傷手,不要再做了。”

“可是很好吃啊。”程遙遙的指尖被親吻,臉頰也綻開了玫瑰色,“這時節螃蟹便宜,我打算多做一點禿黃油,肯定賣得好。”

這點兒傷痕她還不放在眼裏。如今陽氣充足,多用些靈泉就不會留疤了。

謝昭很認真地望住程遙遙的眼睛:“有我在,我會賺錢。”

程遙遙甜甜道:“我也能幫忙呀。你不要去做那些危險的生意好不好?等我們考上大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謝昭聞言,猶豫了一下,船卻靠岸了。

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

坐了太久的船,走在實地上時還有些晃悠。程遙遙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扶著謝昭的手,輕快地跳上濕漉漉的河岸。

謝昭道:“當心。”

程遙遙展示般轉了一圈,裙擺像花一樣展開。她亮出腳上打了掌的小皮鞋:“很穩當!”

這個舉動實在是甜擠了。謝昭低低笑起來。他很少笑,這一笑讓程遙遙紅了臉。她掩飾地轉開頭:“早上的小圓子不頂餓,現在該吃午飯了!”

你才在船上吃了四五個菱角。謝昭把這句話咽下去,道:“好。”

這條街熙熙攘攘,有一家極有名的百年老飯館,如今歸為國營,仍然客流如織。兩人往飯館二樓找了一張臨窗的空位,才下過雨,空氣十分清涼。

這時候餐館正熱鬧。兩人才坐下,斜對面一桌子人忽然安靜了一瞬。程遙遙轉頭去看,一張菜單就擋在眼前。

謝昭道:“妹妹點菜。”

“好。”程遙遙被轉移了注意力,認真地看著簡陋菜單。

謝昭這才望向那一桌人。為首的一個男人沖他舉杯,做了個一起喝的手勢。謝昭微微搖頭。那人便笑了,還沖程遙遙使了個眼色,示意自己懂了。幾個男人都望著程遙遙交頭接耳,笑裏的意味頗為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