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東州王之殤(第2/5頁)
幽無命又拽過另一張地圖,在原本山道的地方點了點:“把這裏挖出來。”
另一隊將士吭哧吭哧便去了。
幽無命盯著兩張地圖看了一會兒,唇邊浮起了淡漠的笑容。
“父子死在一處,很仁慈的。”
皇甫俊與姜雁姬勾結,害了明先生性命,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幽無命對他,絕無可能心慈手軟。
再加上皇甫俊暴露了那‘測謊’的異能,更是不能再多留他性命。
是該有個了斷了。
冰霧谷底,將通道挖到當日擊殺皇甫渡之處,尚需五日。山道之上倒是清理得很快,第二天入夜時分,便已將當時截殺時埋伏假轎輦的那個洞窟清理了出來——這個洞窟用完之後,便已推土來填埋上了。
“不用在這裏做些假線索麽?”桑遠遠環視著幹幹凈凈的洞窟。
當初殺了皇甫渡之後,案發現場已仔細清理過,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不必,”幽無命緬懷地看了看,“皇甫俊見到這個洞,自會猜到了。”
他勾了下唇角:“先不告訴他!”
……
五日之後,嶺下的通道鑿到了案發現場。
而皇甫俊那一邊,因為沒有什麽頭緒,又怕遺漏了線索,所以仍在慢吞吞地鏟平整座雪嶺,一點一點向內蠶食。
這五日,幽無命都不怎麽愛說話,時常望著雪嶺下的通道發愣,一愣,便能愣上一兩個時辰。
她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在想當初他與父親一起遇襲的那道峽谷。
手刃仇敵的日子近在眼前,他終於可以放肆地、暢快地回憶那個人。他要用自己的回憶,把那個人找回來,在這裏,與他一起,向皇甫俊復仇。
之前每一次與皇甫俊見面,都是偶然和意外,沒有任何思考時間,只能匆匆應對突發狀況。
而這一次,誰都能感覺到,一切變得不一樣了。皇甫俊,大勢已去。
身和心的創傷摧毀了皇甫俊的強盛之勢,離間計的成功,又拆掉了他與姜雁姬之間牢固的同盟。
皇甫俊,已不再是當初那個無懈可擊的皇甫俊了。
桑遠遠靜靜守著幽無命,沒有打擾他,只默默陪在他的身邊。他發呆,她便和他一起發呆。他看她一眼,她便揚起小臉,贈他一個清甜的笑容。
她找到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妙感覺。
一個人也好,一股勢力也好,一個州國也好,滅亡之前,總是有那麽些明顯征兆的。
京都刺殺皇甫俊時,若真能殺了他,那便是偶然、是僥幸,於皇甫俊而言,那是夭折。
那個時候,皇甫俊實力強盛,命不該絕,是以,只要略有一線生機,就無法真正置他於死地——其實許多時候世事都是這樣的,功虧一簣時,缺的並不僅僅是一點運氣,而是‘勢當如此’。
而到了現在,整個大勢,已然逆轉。皇甫俊大勢已去,這次即便沒能死在冰霧谷底,也會死在谷外。事到如今,雲州已被拉下了水,若冰霧谷刺殺失敗,雲許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率軍圍剿,絕不會放皇甫俊活著離開。
這已是一眼便能看出的定局,再無逆轉的可能。
‘不知皇甫俊意識到無力回天之時,會不會認為,這便是天命難違?’桑遠遠默默地想著。
“報——主君,通道已掘完,並無任何發現。”一名眉毛上粘滿了冰雪的戰士前來回復。
其實,冰霧谷下,是真沒留下什麽證據了。
冰雕一樣的幽無命緩緩吐出一口長氣。
“分掘左右,包抄埋伏。”他點了點羊皮地圖,“這裏,這裏,還有這裏,挖空。”
“是!”
雲許舟已悄悄趕到了冰霧谷。
她與桑不近都能看出來幽無命的狀態與平日不一樣,便沒有上前擾他,只讓桑遠遠安靜地在那裏獨自陪伴。
又一夜過去。
天光灑滿了雪嶺時,通道中有將士來報:“主君,伏兵就位!”
幽無命動了動眉毛,轉身,不緊不慢走向雲許舟。
“勞煩攝政王安排人手,將山道上發現洞窟的消息傳給東州王。”他的聲音清冷平靜,整個人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任何波動。
雲許舟正色道:“我會不著痕跡地辦好。”
幽無命道:“謝了。攝政王請回,盡量制造不在場證據。”
平平靜靜的模樣,卻令心如堅鐵的雲許舟也不禁打了個寒顫,她微側了身,沖著幽無命、桑不近和桑遠遠三人輕輕一揖:“保重。”
目送雲許舟離去,幽無命牽起了桑遠遠的手。
“媳婦。隨我一道,替你公爹報仇。”
她鼻頭發酸,抿唇點了點頭:“嗯!”
幽無命深深吸了一口氣。
單薄的白衫下,結實的胸膛線條隆了起來,旋即,緩緩吐氣,挑眉一笑,牽著她大步踏入冰雪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