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斷契斬姻緣(第2/8頁)
背弓的那名侍衛濃眉緊皺:“我射中的刺客實力超絕,不像是姜氏小輩。尋常人,絕無可能生受我一箭之後還有余力逃脫。”
桑遠遠冷笑:“呵,我險些遇害,豈會連兇手是誰都能認錯?莫不是大人想要息事寧人?若是這樣不妨直說,我自當配合——大人們守衛的帝宮固若金湯,今夜無事發生,我誰也沒有見過!”
話一出口,她不禁怔了下——自懂事起,從來也沒有用這般尖酸刻薄的語氣對人說過話。
她到底是在替幽無命打掩護,還是在氣這個人傷了他?
背弓的侍衛怔了下,急急垂頭告罪:“我等保護不力,稍後自會向帝君請罪。”
桑氏父子冷冰冰地注視著他們,滿臉都是嫌棄。
“走,不住這個鬼地方!”一家三口大步踏出宮殿。
圓月當空,一座鐵塔帶著瘦瘦的兩小只,站在寬敞的甬道上吹冷風。
方才父子二人聽到外面有追拿刺客的動靜,放心不下桑遠遠,到她的住地查看,這才發現她出了事。
帝君的貼身老侍很快便趕了過來,一連串賠罪,弄得桑州王都有些不好意思,在桑遠遠的勸說下,父子二人偃旗息鼓,隨著老侍進入內廷,住進了新的寑殿。
這一回,桑州王父子說什麽也不肯離開桑遠遠的身邊了。她坐在玉榻上修煉,那對父子便把眼睛瞪得像燈籠一樣,杵在她邊上守著。
桑遠遠其實並沒有入定。
幽無命離開前的模樣一直在她腦海裏回蕩,擾亂了她的心神。
他背上那支入骨的箭,還有他說……
‘……好。’
好什麽?什麽好?
該不會是……回應數日前,他沒有回應的那句話吧?
那日,戰爭一觸即發,她藏到車廂裏,懸著心,捏碎玉簡,對他說,等到她解契和離,他再上門提親可好?
難道是這個?
“爹,”桑世子壓著嗓門,鬼鬼祟祟地對桑州王說,“小妹不是木屬麽,怎麽修煉時臉蛋發紅?該不會是煉岔了吧?”
“嘶——”桑成蔭登時急眼了,“那該如何是好!”
“回頭我走一趟風州,問風白鸞討那木靈固玉晶來給小妹用。”
“行,”桑成蔭拍板,“他若不給,搶了便是,我將兵馬囤在關外接應你。”
桑遠遠趕緊睜開了眼睛,無力嘆息:“爹,哥哥……”
她這是,進了什麽盜匪窩啊?
……
下半夜,侍奉的侍女引桑氏三人各自沐浴三道,用上厚重華貴的香熏,然後穿過一座座白玉橋,向著帝君的禦殿行去。
此時,天邊仍掛著幾粒亮星。
廣場上,紅布裝裹的儀鼓被金裝武者擂響,踏著鼓聲,桑氏王族走向大殿。
雲境的局勢與周天子分封諸侯有些相似,面對手握重兵的各州君王,帝君並不會用強權壓制。情面禮儀上的事情,雙方都會做得十分到位。
侍者引頸長聲,宣桑州王覲見。
桑遠遠跟在父兄身後,緩步踱上五十級白玉階,踏上寬闊露台。只見左右兩側各立著一只鎏金亭爐,爐中熏煙裊裊。
氣氛凝重肅穆,紅日恰恰好探頭,將第一縷曙光灑向大地。
清煙泛起了淡淡紫紅色,此情此景,更顯神聖莊嚴。
正殿富麗堂皇,金光燦爛。
左右侍立著百官,桑氏三人目不斜視,踏著鋪設在殿中的毯道,徑直來到階下。
施過王禮之後,便緩緩擡頭。
只見殿頂垂下赤金鮫紗,隔著紗霧,女帝君的容顏只能模糊窺見,只見她身穿金紅的華服,頭挽高髻,戴著赤金重冠,紅唇如烈焰一般。
“桑州王辛苦。”
女帝的嗓音與桑遠遠想象之中差不多。莊嚴穩重,威儀十足,帶著厚重的尾音。
略有一點耳熟。
桑遠遠思忖半晌,想不起是哪個聲優曾配出過這樣有質感的聲音。
桑州王收起了粗魯狂放,正兒八經與女帝對答幾句之後,便令侍者將幾份文書奉上。
其實韓州西境發生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瞞得過手眼通天的帝君,這一來一回,不過是做足情面,定下個最終結果而已。
誰也沒有提起昨夜之事。這種事通常不會放到明面上來處置,況且姜謹鵬也還未落網,帝君亦是在等待消息。
面見帝君之後,有侍者上前,將桑遠遠引出了正殿。
女子是沒有資格旁聽政事的。
桑遠遠本也沒興趣待在殿上聽桑成蔭別別扭扭地凹官話,她跟在侍者身後,穿過正殿東面的回廊,準備到偏殿等待。
身後忽然又鳴起了儀鼓。
年長侍者悠長的聲音傳遍殿前:“宣——韓州王覲見——”
桑遠遠駐足回身,遙遙望去。
韓少陵到了?!看來桑成明之事,已有結果了。
就在桑遠遠回眸之時,韓少陵心有所感,舉目望向側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