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我殺掉咯(第2/2頁)
桑遠遠一點也不覺得這些舉動哪裏率真可愛。
她只想錘這個腦殘的狗頭。
宮宴上寂靜無聲。
桑遠遠猜測,應該是發生過一些不太美妙的事情,以致於和幽無命同席吃飯時,說話變成了一種新的禁忌。
坐在桑遠遠正對面的,是韓少陵麾下第一戰將顧川風,桑遠遠注意到,這位虎將已不知不覺挪過了桌案的中線,能多離幽無命一尺是一尺。
她有點想笑,紅潤的唇輕輕抿了起來,隨手拿起侍女無聲汲滿的白玉酒杯,飲下一杯晶亮的紫色果酒。
她錯估了桌案的材質——本以為這帶著黑沉花紋的桌案是木質的,沒想到竟是銅或鐵。
杯底落下,發出極清脆的鐺聲,繞梁而去。
桑遠遠:“……”
那一瞬間,無數道目光颯一下從各個方位向她投來!
桑遠遠有種錯覺,這些人好像是在等待什麽擲杯之令似的……
都這麽緊張的嗎?
斜對面傳來一聲輕笑。
旋即,一個很年輕,很好聽的清潤嗓音帶著幾分嗔意,道:“毛手毛腳。”
桑遠遠下意識地望過去。
便看見一位身著白袍的男子手拈著杯,唇角含著笑,沖她遙遙一敬,仰首飲盡。
他的面容看起來非常年輕,十八九的模樣,姿態慵懶閑散得很,半倚著桌案,玉琢一般的人,看不出真實年紀。
這是幽無命?和想象中很不一樣。
看起來,倒像那種被養成了紈絝樣的世家子弟。
她呆了一瞬,旋即垂下眼簾,再不去碰桌上的東西。
少時,余光瞥見一個侍女悄無聲息向侍首告罪,然後從鑾柱後方繞出了宮殿。
又過片刻,一個舉止怪異的‘侍女’匆匆回來代班了。
桑遠遠不動聲色,冷眼一瞥。
果然是夢無憂。
桑遠遠嘴角不自覺地浮起一抹諷笑——是啊,無論要做多麽匪夷所思的事情,女主身前永遠都是一路綠燈。在這樣的錦鯉運面前,旁人所有的努力和付出似乎總會變得十分可笑。
不,其實不是這樣的。
運氣這種東西,既能被輕易賦予,亦能被隨便奪走。只有自己踏踏實實一步一步蹚過的路,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寶貴財富,誰也拿不走。
踏著實地,跌倒之後才能爬得起來。被好風送上青雲,一旦摔下來,只會萬劫不復。
桑遠遠,只信概率,不信運氣。
就比如,行刺幽無命這件事情成功的概率,為零。
她冷眼看著夢無憂垂首走向幽無命。
這樣的氣氛讓夢無憂有些瑟縮,就差同手同腳走路了。
桑遠遠心中不禁淡淡一哂——看她得寵後大鬧宮廷的模樣,還以為她到了這種場合真的一點也不會虛呢。
只見英勇無畏的女主迅速靠近了反派大魔王。
桑遠遠簡直想為她鼓掌。
夢無憂佯裝為幽無命奉酒,躬身時,把托盤一扔,藏在托盤底下的匕首直刺幽無命的心臟。
事發突然,韓少陵也只來得及縮了下瞳仁。
看清行刺者是夢無憂的刹那,韓少陵身上不禁爆出一陣驚天銳氣,殺意引動了梁頂裝飾的金器,發出嗡嗡的共鳴聲。
桑遠遠此刻也顧不上什麽禮儀了,她偏頭看著幽無命,一副等著好戲的模樣。
——不知道反派大魔王會不會突然霸總附身,放過夢無憂,再來一句‘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噗哧。”她的笑聲極輕,幽無命卻聽到了。
他無視了襲來的匕首,眉梢微挑,沖著桑遠遠一笑。
發著顫的匕首,已刺中了他的白袍。
不得寸進。
這個世界並不修丹田經脈,而是煉體——引自身屬性契合的靈蘊,淬煉皮膚肌肉和骨骼。
簡單說來,修為越高,身體越硬,命越長。
凡軀凡鐵,早已傷不到幽無命這樣的高手了。
夢無憂連刺幾下發現刺不動,又舉起匕首紮向幽無命的臉,被他隨手抓住腕部一摔,扔到了大殿正中。
匕首鐺啷落地。
幽無命慢悠悠取出一塊綢布,細細地擦拭著那只碰過夢無憂的手,低低地笑道:“韓州王,若想施美人計,就誠意一點,弄個贗品糊弄誰?”
韓少陵面孔發綠,氣得身體微微地顫抖。
“不入眼,”幽無命遺憾地搖搖頭,笑容溫柔,“那我就殺掉咯。”
說罷,閑閑地從身後抽出一把極長的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