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4頁)

封珃上前:“帶我去看她吧,”活了34年,他從未想過有一日自己會這般渴望地想要見生母。

“好,”柏詠峻側身:“我們走吧。”

二人並肩前行,一路沉默。燕青跟在他們身後,輕嘆搖首,本應是最親近的兄弟,但卻因種種不得已變成了陌路人。他不知以後,但卻敢肯定封珃不會沾柏氏。

“我母親來看姨母了,”快到地的時候,柏詠峻終是忍不住出聲了:“醫生說她的器官已近衰竭,能撐到現在全憑一口氣,一旦這口氣泄了,人……”

封珃不知道該說什麽,只知自己並不怨恨,拐了個彎,遠遠地就可見一抹突兀的紫色。

柏國慶正等著他們:“詠梅,孩子來了,你可別再哭了,”擡手用絲巾給老妻擦拭眼淚,看著她被藥物催得腫脹的面容,他心裏盡是苦澀,“此生,傅詠梅是我柏國慶唯一的妻子。”

站在兩米外的陳立怡聽到這話,眼神微動,家翁終是對婆婆許下了承諾,這樣峻哥也就沒有顧忌了。

傅詠梅微微抽動了下唇角:“這……這輩子是……是我對不住你。”

她一癡幾十年,他守不住也正常,但她們姐妹的東西決不能便宜了旁人,扭頭看向來路,見那兩個走在一起氣勢相當的孩子,眼淚頓時又奔湧而出,不等封珃走近,她便一遍又一遍地道:“對不起……對不起……”

封珃來到墓碑前,並沒有出聲,只是一眼不眨地看著墓碑上的那張黑白照片,跟字稿上說的一樣,他的母親很美,就連笑都似火一般明艷,仔細尋找他和她相像的地方。

眼睛,雖然眸色沒有她的黑亮,但他們的眼形卻是一模一樣。

上前獻上紫色風信子,他蹲下身子,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拭過照片:“抱歉,這麽久才來看你,”輕聲低語似怕擾到墓中人一般,“以後我會常來。”

他這一生有兩位可親可敬的母親,但他卻只給她們帶來了災難。生母因為生他而死,養母則因為收養他而引來了周海寧的虐打和折磨。

柏國慶輕嘆一聲,站起示意兒子、兒媳帶著孩子與他一起先退離一點,給一些空間予老妻和永敏這個孩子。

“是……是我害了你……和你母親,”這一日傅詠梅已經等了三十四年了:“當年……當年我太……太蠢了,我不該……不該把你丟棄,永敏沒……沒結婚,可可我結了,我……我該把你抱回安城……放放在我名下養著。”

大錯鑄成,才幡然醒悟,可惜太遲了。她對著妹妹的遺體發過誓,此生定要找到她的孩子,尋尋覓覓,看著封珃高大的背影,她太狹隘,從未想過孩子有可能是個混血兒。

“我過得挺好,”封珃貪婪地看著自己的生母,想要將她的容貌刻入腦海:“您該釋然了,”面對這樣的傅詠梅,他心底深處僅有的一絲怨也消散了,有的時候,人活著只為一個執念,其實比死還痛苦。

傅詠梅拼盡全力搖頭:“不……不,你母親可以不用死的,她……她生你……很很順利,是……是我把你丟了,她以為你……你死了才……才因太過悲傷大血崩的,我……我殺了我的親妹妹。”

封珃站起轉身看向他的姨母——傅詠梅女士,神色平靜:“這些我都知道,但斯人已逝,您又何必困著自己?”

在來安城的路上,他查了有關柏氏的一些資料,自三十年前,柏家就一直在資助蘇省內的孤兒院,而現今柏家名下的慈善基金也多是針對孤兒。

“困住自己?”傅詠梅搖了搖頭,雙目再次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小敏……她很能幹,又又聰明漂亮,”說到這她渾濁的雙目微微一縮,“我我這一生……最恨的就是……就是那個……那個禍害了她卻又不負責的……畜生。”

封珃上前一步,蹲下身子,將她散開的鬥篷拉好。

看清這個孩子的長相,傅詠梅直覺不會錯的,他就是小敏的孩子,抖抖霍霍地擡起緊握的右手,後慢慢張開,一枚已經生了銹的銀戒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我深恨你……你父親,但卻知道小敏……喜歡他。”

也許是放下了,封珃只是淡而一笑,拿起那枚樣式有些老的發黑銀戒,轉身將它放在母親的墓碑前,就讓這一切都過去吧。

“我……我聽峻說,說你沒有簽字?”傅詠梅很不認同:“那那本就……就是你的東西,你你不能……不要。”

封珃回首:“我不是不要,只是不用那麽急,”將自己的打算告知他的姨母,“建立慈善基金要慢慢來,所以不用那麽急著進行財產分割。”

雖然她一病幾十年,但她能在獨子未長成之前一直於幕後把著柏氏,又豈會不明白這孩子的用心:“謝謝……謝謝,”拉住封珃放在她膝上的手,“我……我名下還有一些產業留給你……娶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