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上次溫樹臣和溫越動手的時候,她趕到溫宅裏只是從別人口中得知,沒有親眼目睹過全程,看到溫樹臣的時候,他也換了一身幹凈沒有血腥味的衣服,沉靜坐在床邊給自己的手上藥。

給她的震驚程度,遠不及今晚的十分之一。

賀青池想上前的,可是溫樹臣胸膛上,一條黑色長褲都沾染了溫越的幾滴血,她漆黑的眼睛望著他,很長時間兩人都不曾開口說話。

直到她深呼吸,冷靜下情緒問:“衛生間在哪?”

溫樹臣指向二樓的某個方向。

賀青池提起裙擺,轉身走上樓梯。

溫樹臣幾乎是同時邁開步伐跟上,他有意保持著兩人一步遠的距離,深邃不見底的眸色緊盯著賀青池那略微僵硬著的身影看。

穿過長長的走道,這裏的衛生間分男女廁,左右的距離。

賀青池徑直地朝男廁標注的衛生間走了進去,她擡起白皙的手推開門,也不怕撞見什麽不該看的,好在裏面空無一人,靜悄悄的。

她走到洗手台前,眼睫毛輕擡就能看到站在身後的男人。

燈光下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線條緊繃,連眼角眉梢都是過分鋒利的,胸膛上面還掛著汗水和許些被濺到的血跡,周身帶著股經常見血的人才有的沉戾殺氣。

賀青池的視線往下,看到他的手臂,肌肉賁發,刺青盤繞。

幾秒鐘後,她重新低下頭,指尖擰開了水龍頭。

嘩啦啦的水聲瞬間覆蓋了兩人之間的聲音動靜,賀青池這時轉過身來,臉蛋沒什麽表情,捧起了冰涼的水沒有打聲招呼就朝他潑去。

溫樹臣身形宛如雕塑一般站著不動,薄唇緊抿,沒有躲開。

冷水沿著他的胸膛淋下來,黑色褲子也濕透了。

賀青池不知重復做了多少次拿水洗他的動作,地板上,已經到處都是水跡。

二十分鐘後。

溫樹臣的胸膛和包括他的手臂,都被洗的幹凈,沒有一滴血跡沾在上面。

賀青池不顧自己也被弄濕的禮服裙擺,扯下裹著肩膀的棉質薄毯,擡手朝他膚色冷白的胸膛一蓋,幾乎是踮起高跟鞋的腳跟,才能堪堪不穩的把男人圍住。

溫樹臣深不見底的眸色輕動,終於有了反應。

他緩緩擡起快僵硬的手臂,試探性般,又很輕很輕去摟住她的腰肢。

幾乎是同時,在察覺賀青池會是什麽反應。

賀青池現在只是眼睛發酸,呼吸有些急,聞著他身上那股隱約還帶著血腥味的氣息,說不出話來,慢慢地,將自己額頭貼在他逐漸回暖的胸膛上。

猛地一下子。

溫樹臣強健的雙臂緊緊將她抱牢,力道失控,恨不得不要分開。

賀青池細密的長睫毛這時候才開始落下一滴淚,之前她想過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可是這個念頭剛起,不知為何又打消了。

溫樹臣不管有什麽心理疾病,她先前選擇接受,也該去面對才是。

“青池……”他將俊美的臉龐緊貼著女人的脖間,又湊到她耳朵旁邊低低啞啞的叫著。

賀青池身上沒了薄毯,只穿著一件露著細胳膊的晚禮服,說實話有點冷,好在被他濃烈的男性氣息抱著,也能抵禦幾分寒涼的氣息。

她擡起白皙的手,去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啟唇輕聲說:“你要不要吃點藥?”

不知道溫樹臣打完溫越後,情緒控制了沒有。

賀青池怕他還極力壓抑著,又重提了這件事。

溫樹臣的臉龐沿著她脖間緩緩往下,帶著溫熱的呼吸聲,這讓賀青池下意識靠在濕漉漉的洗手台上,手心也朝後,借助著台沿想支撐著自己身體站穩。

她半合起了漂亮的眼睛,呼吸一會兒深一會兒淺淺的,偶爾指尖還在輕輕顫抖。

溫樹臣眼底深沉的神色在變化,似乎是想通過這樣來證明她並不恐懼自己,又可能是把賀青池當成了自己的解藥。

等他分開賀青池的時候,臉龐的神情已經恢復清明一片。

女人身上的晚禮服還在,沒有被他扯皺。

只是燈下,她今晚穿的這件禮服是露肩裁剪款式的,秀著一片精致的鎖骨肌膚,如今才短短五六分鐘的功夫,就已經皆是觸目驚心的新鮮紅色痕跡了。

是被男人用牙齒,一點點咬出來的。

賀青池用手心捂住自己胸口,披頭散發地靠著洗手台支撐著自己,見溫樹臣基本上已經冷靜的差不多了,她整理了幾許思緒,出聲說:“我們今晚都被沈復擺了一道。”

*

沒有人知道賀青池已經十有□□猜到溫樹臣的心理疾病,即便是知道了,在刻意的安排之下,讓她親眼目睹溫樹臣暴力血腥的一面,也足夠引起她童年陰影帶來的恐懼感。

畢竟她被綁架過留下的後遺症,已經不是秘密了。

溫樹臣走到一旁,重新擰開水龍頭洗手,又抽出兩張紙巾漫不經心地擦拭去水滴,過了片刻,他輕描淡寫的推翻了賀青池的猜測:“沈復是在對溫越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