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舒桐以清瘦了許些,穿著醫院藍色條紋病號服躺靠在病床上,面容有些病態,情緒卻異常平靜的跟賀青池講述了網上那些傳聞真相中的背後故事。

自出道以來,外在殘疾的形象注定讓她在娛樂圈比別人更受爭議,除了擁有極驚為天人的一張美人臉外,舒桐以本身沒有任何的優勢,只能拼命的靠接戲和工作,在圈內站穩腳跟,

她想紅,想要換個重新生活的環境給自己一次新生的機會。

舒桐以也做到了,可是無論這些年,她有多紅,紅到無人再敢當面議論她的腿。

每次夜深人靜時分,還是會深陷於過去的回憶無法做出來。

舒桐以現在談論起她的那位親生父親,依舊在心底還會有一股難言的恐懼感往外冒,她指尖下,也不自覺抓緊了床單,面無血色說:“我十一歲就開始整容,是我父親親自持刀,他認為這是給自己孩子的禮物。”

“後來我這張臉被整容不下二十次,17歲就做完面部磨骨手術,每年都會進行一次大型手術。因為我父親不滿意我的臉,他想把我整成天底下最完美的女人。”

賀青池聽她話裏意思,整容並非是自己願意的。

靜了一秒,出聲問:“你父親職業病?”

舒桐以有些略諷的笑:“我不是他的女兒,我只是他職業生涯的作品……十七歲那年,我因為患上重度抑郁把家裏的車偷偷開出來想自殺,結果出了車禍,我沒死,被截肢了一只腿。從那時起我在他眼裏就是殘缺品。”

十七歲出事,而在十八歲看心理醫生的時候自殺遇上了溫樹臣。賀青池大概摸清楚時間線,當一個很合格的傾聽者,沒有出聲打斷。

“殘缺品就注定被拋棄,他當年又和我母親生了一個女兒,想重新培養另一個完美的作品出來。而我這個女人則是再也沒有價值了,這張臉,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不再有。”

舒桐以也是從那時起臉蛋就沒有被動刀子了,她卻親手舉起了刀子,一下下的往自己身上割。

生下來就被親生父親當成作品,後來車禍失去了左腿,永遠不能再跳芭蕾舞,沒了夢想,還很快被自己親妹妹取而代之——

那活下去還有什麽意思?

舒桐以看在多次心理醫生沒有用,她自己找不到新的生活支點,也沒有家裏願意拉她一把。

這時候溫樹臣出現了,她跟賀青池說了句最真實的感受:“那時我認定老天爺終於可憐我了,他讓溫樹臣出現在我生命裏,給了我新生的機會。”

“其實以你性格,就算沒有溫樹臣,你也能活得很好,你父親毀了你人生,卻間接性讓這張臉讓你重獲了另一種人生,我覺得……”賀青池話卡兩秒,似乎是想怎麽醞釀開口才好。

她也不是要勸舒桐以別去恨,這事擱在誰身上都受不了,只是想說:“你才二十五歲,現在不往前看,耿耿於懷深陷在自己那段過去裏只會自尋煩惱,舒桐以,那些回憶不可怕,是你不敢面對……當然,我這麽說,是想讓你也別在記著溫樹臣的恩情了。”

什麽恩不恩情的,最糾纏不清了。

“這幾年,我都忘不了被自己親生父親一次次親手送上手術台的畫面,每次半夜驚醒時分,會下意識去摸這張臉,這已經成為了我身體的本能。”舒桐以嘗試過被醫生催眠,在夢裏去直視年少時的經歷,卻會讓病情越發加重。

賀青池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只能話盡於此。

她說半天也口渴了,倒了兩杯水,分給了臉色蒼白的舒桐以。

“賀青池。”

“叫我做什麽?”

病房內安靜幾秒,舒桐以也沒喝水,唇瓣幹燥,眼睛定定看著面前這個女人:“我不會破壞你和溫樹臣之間的婚姻,但是倘若有一天你不要他了,我不會再給你機會得到他。”

賀青池挑了眉尖,把水杯放下說:“我應該可以解讀成你舒桐以隨時隨地都準備好了備胎上位?”

“……”

舒桐以每次和賀青池交鋒都要做好被她語出驚人的話氣死的準備。

她有時候情願兩人正式撕破臉皮,也招架不住賀青池這種表面上看起來漫不經心地態度。

“你到底,愛溫樹臣嗎?”

賀青池眼睛都不眨,想也沒想的說:“我和他是真愛,你就不打算備胎上位了?”

“你還能沉得住氣坐在病房裏聽我的故事,你真愛他?”

舒桐以重復的問,又自嘲的笑;“我看不出你在想什麽,哪有女人不吃醋……”

賀青池先前很隱晦的吃了一次醋,還半夜把曲筆芯叫出來借酒消愁。當然這種事,她性格使然,是不可能輕易承認的,精致的臉蛋表情平靜,說:“你這個女人就是骨子裏強撐著自尊心,我要是你,早幾年有那麽多次機會可以趁著溫樹臣身邊沒女人的時候上位,早就對他下手了,現在問他的女人吃不吃醋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