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之前她說,你是她恩人……”賀青池用了整整一分鐘來消化這個簡潔的故事,臉上展開的笑容有些模糊,輕聲喃喃自語:“原來出自這個故事。”

溫樹臣在舒桐以的眼裏,有救命之恩。

沒這個男人的一個賭注,可能她在人生低谷後,就再也振作不起來了。

賀青池看他的眼神,帶上了某種陌生的疏離感。

溫樹臣忽然伸出手,將她細白的指尖握在掌心裏,肌膚相貼的溫度傳達過來,使得賀青池後背僵直一瞬,手指也跟著蜷縮了下。

許是她不想多話,而溫樹臣又不知她想聽什麽,皆是沉默了下來。

賀青池不知道該怎麽問,隱隱猜到舒桐以可能是把溫樹臣當成了救命稻草,發生了自殺割腕這種事,她身邊的人肯定也第一時間通知他。

明白是明白,理解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還想問一個問題。”她沒有把手指收回來,輕擡眼睫,看向他。

溫樹臣俊美的面容神色從容,將薄唇含著的一支煙取下,低聲說:“你問。”

賀青池緊接著又沉默了下來,整整三分鐘後,喉嚨醞釀好了一遍遍用詞,半響,她聲音沁入幾縷認真的情緒,出聲問:“你對舒桐以動過心嗎?”

不知為何,問出來的那一瞬,胸口處猛地扯痛了一下。

她不是喜歡翻舊賬的性格,已經過去的事就該翻篇了,卻不知怎麽了,這些在面對溫樹臣的時候都不起作用,小心眼到連他的過去情感也要霸占。

溫樹臣望她的眼神,似乎復雜而清明。

“這麽難回答嗎?”賀青池想將手收回來。

男人掌心力道一重,不允許她逃開,嗓音低低傳來:“不難回答,我只是想你為什麽會這樣問?”

“你不要轉移話題。”

賀青池提醒他,臉上沒有笑意:“不然我直接認為你是心虛作祟,這樣很難溝通下去。”

“沒有——”溫樹臣不輕不重地開口,聽入耳不帶半分猶豫。

他認真地解釋,沒有半句虛假:“青池,我對一個女人動心會是什麽樣子,你應該見過。”

賀青池是信他要是想追求舒桐以,兩人恐怕早就在一起了。

她盯著男人的眼睛,裏面似乎情緒極淡,毫無波瀾。

而溫樹臣也大大方方,讓她看個清楚。

“那舒桐以當時是有多可憐,讓你動了惻隱之心?”

賀青池沒有去質疑男人說話的真實性,輕聲又問了一句。

溫樹臣回想了下,時隔很久記憶也模糊了,聲音低沉輕緩道:“她是孟清昶的病人,那時把自己鎖在衛生間割脈,胳膊全是一道道很細的刀疤,白裙都是血,還沒裝假肢。”

也是湊巧,他那天在孟清昶的地盤上,幫好友勸下了這名病人。

溫樹臣向來說到做到,他沒有去過於關注舒桐以的生活,給了幾年資源,就任其發展了。

後來會相熟,也是因為舒桐以和孟清昶成了朋友,偶爾會見幾次面。

他先前尊重舒桐以的隱私,原本不會在賀青池的面前提起,如今局勢不同,溫樹臣斟酌著,低低的從薄唇說出,跟她坦白:“這件事是老宅那邊的人把你和她都算計了,也是受我牽連。”

“我是你的妻子,談不上什麽牽連。”賀青池說頓幾秒,眼角余光不由地看向病房。

要說被牽連,恐怕是舒桐以了。

溫越這個變態,他想得到目的,明知道舒桐以不堪回首的過往,也無所謂就這樣把她毀了。

“你應該把老宅的人叫來,讓他照顧舒桐以到康復為止。”賀青池話裏還有另一層意思,她不想看見溫樹臣在病房裏陪伴舒桐以的背影,明明這個背影是專屬她一個人的才是。

就算是自私了,賀青池不想分享出去。

她把話說的很委婉,說完就要起身走。

溫樹臣沒有放開的意思,手中力氣稍微加重,便讓賀青池重新坐回了,而這次,是被他抱在懷裏,壓低著語調說:“你說的對,我會讓老宅的人過來。”

他自始至終都不願意提起溫越的名字,而是用老宅的人代替。

賀青池知道他恐怕有心結,擡起頭時,男人眸色深沉的凝望下來。

半個月不見了,先前培養起來的那點親近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賀青池下意識別過臉,卻被他長指板過來,近距離之下,溫熱的氣息順著她的額頭一路沿下,最後似乎意圖要摸索她的雙唇。

賀青池能清晰的看清他漆黑的瞳仁裏自己的模樣,臉蛋沒化妝,稍微沒點血色就顯得很不好,表情也僵僵的,片刻後,她不知為何突然笑了。

溫樹臣薄唇距離她只有一紙的空間,然後停頓下來,出聲問:“你笑什麽?”

賀青池半眯著眼,側頭看著病房說:“有人借著舒桐以出事,是先讓你生我氣,把我冷落了,他肯定沒料到最後角色互換,是我在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