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嗤!我以為是什麽在世柳永般的存在,原來也不過是死皮賴臉纏磨先生,得先生偏愛,才如此而已。”

安靜下來的教室裏,一個瘦高的學子首先打破沉默。

他站著,自上而下瞧了眼溫鈞,不屑地撇了撇嘴,收回視線,臉上充滿了妒忌。

其余十幾人沒有說話,但是看臉色就能知道,有相當一部分人是抱著同樣的看法,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乙班的學子都是小有天賦的那種,自視甚高,打從心裏不肯承認一個荒廢學業五年的所謂“天才”,就能在短短半年時間追上自己。都在各自心裏找借口,比如自己懶散,不如溫鈞拼命,比如自己只是沒用功,一用功就能追上他。

現在聽到先生開小灶的消息,找到了借口,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怪不得溫鈞進步如此快,原來是有先生另外教導。

而這個被先生另眼相看、私下教導的人,也不過如此。要是他們有先生另外教導,一定能進步得比他還快。

十幾名學子都在默不作聲地悄悄打量溫鈞,似乎是看笑話,又似乎想知道他有什麽魅力,能讓先生開小灶教導。

溫鈞擡了擡眼皮,神色冷淡,掃了一圈,慢條斯理開口:“諸位若是得先生教導,就能同我一樣,半年進入甲班嗎?”

這話清清淡淡,可是莫名帶了幾分挑釁的意味。

有看不慣的學子沖動道:“為何不能?你都可以,我們自然也行。”

也有理智些的學子,謹慎開口:“能不能半年進入甲班我不知道,但是總不會比你差。”

半年進入乙班不算什麽,能半年進入甲班才是天才。

他們在坐的人,沒有一個敢大放厥詞,說自己能做到。因為這壓根就不是一個性質,甲班和乙班,能放在一起相提並論嗎?

溫鈞聞言微微嘆息,似乎是覺得這些人不好忽悠。

不過有一個人上當也不錯了,殺雞儆猴,一只雞也能儆。

“看樣子,只有這位同窗覺得,他能在半年之內進入甲班。”溫鈞的目光移向唯一說了能的瘦高學子,也就是最先對他表示不屑的那人,溫和微笑道,“先生若是知道他的學生有如此志氣,一定很開心。下課後,我去見先生,為你代轉這句話。”

瘦高學子瞳孔微縮,這才清醒過來,看著溫鈞戲謔的微笑,想說什麽又不知怎麽開口,一時結巴,氣得面紅耳赤。

他剛才是瘋了嗎?

為什麽會為了逞一時意氣,說出那樣的話。現在倒好,要是溫鈞真的去和先生說了這件事,先生信以為真,對他進行私下教導,他半年內卻升不到甲班,一定會對他失望的。

怎麽辦,怎麽辦?瘦高學子鐘學成著急的猶如熱鍋螞蟻,團團轉。

有人看著不忍,打算開口給他梯子下來。

——不速之客就是這時出現在乙班的。

趁著乙班正處於糾紛時,他不請自來,邁步進入乙班教室。

眾人聽見腳步聲,詫異回來,登時皺眉。

無他,來的這位,是私塾裏大名鼎鼎的天之驕子——叢安。

叢安十二歲就升入了甲班,因為家裏長輩過世,守孝三年,沒有參與院試也沒有來私塾讀書,可是他的名字早就銘刻在私塾裏每個人心裏,因為他就是活著的“別人家的小孩”,早在十歲那年就已經揚名上林縣,獲得過縣令的召見,還當場寫出一首傳揚度甚廣的詩句,被大眾視為文曲星一般的存在。

這是一位真正的天才。

隨著他走進教室,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消弭於無形。

乙班學子一致對外,警惕地看著叢安。

溫鈞還打算繼續和瘦高學子說些什麽,見狀一頓,也閉了嘴,靠在矮桌上,頗有閑情逸致地歪頭打量著這位不認識的少年。

沒見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

他不認識叢安,卻也知道叢安這個人的存在。

尤其是叢安當年守孝回來,在乙班暫時停留的時候,和趙博十分要好。兩人是形影不離的鐵瓷,後來不知道鬧了什麽矛盾,突然決裂,叢安回去了甲班,趙博被降到了丙班,從此避而不見面,見面不說話。

要是趙博此刻在這裏,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

正想著,已經有人發問:“叢安,你來乙班幹什麽!”

溫鈞收斂心神,擡頭等叢安的回答。

叢安是天才,天才總是驕傲的,尤其是進入過甲班,重回私塾的天才。

在乙班待了半年,叢安和班上的同窗絲毫沒有交流,升級測驗一開始,立刻迫不及待去了甲班。

他在乙班的人緣很差,甚至比不上初來乍到的溫鈞。畢竟溫鈞臉上時時刻刻掛著溫和的笑容,就算有人對他的天賦妒忌,也會有一部分人因為他的實力和態度,對他有些許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