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甜甜暴斃(第2/4頁)

倘若,從今往後再見不到他,我必定會因為自己的任性妄為追悔莫及。

當初,父君僅僅只是被且舞蒙蔽了而已,我卻將他沖我而來最後意外打在容忌臉上的一巴掌生生記了幾個月。殊不知,這幾個月,父君亦是寢食難安,想方設法地彌補著自己犯下的錯。他甚至深夜潛入北璃驛館,抓著容忌的手,非要容忌掌摑他。

“姐姐?”小卓紅著眼眶,銀眸中蓄滿了淚水,站在塵煙滾滾的廢墟中輕喚著我。

我將視線移至他鮮血淋漓的雙手,沉聲問道,“手怎麽了?”

“父君以一己之力扛下雷暴,挽救了幻境中數萬生靈。待我們以為雷暴平息之際,母皇所居寢宮卻傳來轟響,搖搖欲墜。父君聞聲,丟魂失魄地沖入寢宮中,同母皇一道,雙雙被埋於廢墟之下。”小卓語落,繼而俯下身刨著身下堆砌如小山高的廢墟。

“小卓,讓開。”

我壓下心中憂慮,揚起水袖,將眼前的殘垣斷壁掃至一旁。

一時間,塵土飛飏,殘磚斷瓦迎風而舞。曾如世外桃源般靜謐美好的幻境,滿目蕭然,僅余下一地瘡痍。

待殘磚斷瓦被我袖中掌風掃盡,佝僂著背滿身塵土重跪在廢墟中的父君赫然映入眼簾。

我徐徐向他走去,輕聲道,“父君,沒事了。”

遺憾的是,父君似乎聽不到我所言,半睜著一雙失焦的眼,長而密的睫毛上積累了一層灰。

再往下看,他懷中是昏迷不醒卻毫發未損的母皇。

我伸出顫得厲害的手,探著父君的鼻息,一遍一遍,循環往復。

怎麽就突然斷氣了呢?

前幾日,父君還說要為我備至一份嫁妝。他說,他很遺憾沒能看到我出嫁時的模樣,只希望他遲來的關愛還有機會彌補那些年我如浮萍般漂泊無依時所受的苦,所遭的罪。

“父君,天亮了,你快醒醒。”

我掃盡他身上的塵土,將頭輕靠在他僵硬冰涼的肩膀上,“很久之前,就想這麽靠著你。只是,我死要面子,也學不來女兒家矯揉造作得纏著你撒嬌。”

人總是這般,直到失去了才會珍惜,我亦如此。

“咳咳——”

父君僵硬的身體突然抽動了一下,而後他單手捂著心口,仿若要將吸入肺裏的塵土盡數咳出一般,重咳不止。

我迅疾轉身,不動聲色地抹去眼角的淚水,急急退閃至一邊。

待父君緩過神,他略略挺直了背脊,朝我伸出手,將他手心中晶瑩透亮的八荒活水高舉過頭頂。

“歌兒,為父知道錯了。”父君跪在廢墟之中,西子捧心狀將八荒活水送至我跟前。

我意識到父君詐死誆我,氣得當即朝反方向疾馳而去。

容忌眼明手快,抓著我的胳膊,正了臉色同我說道,“父君不容易。”

“你們合起夥來騙我?”我眉頭微皺,不悅地質詢著容忌。

“明明在乎得要命,為何不肯承認?”容忌反問著我。

父君見狀,小心翼翼地放下懷中昏睡不醒的母皇,闊步朝我走來。

他語氣不善地朝容忌喝道,“誰允許你這麽兇我閨女的?”

容忌語塞,薄唇緊抿,顯然是被父君氣得說不出話。

父君滿臉堆笑,將八荒活水硬塞入我手中,“區區雷暴,不僅傷不了為父,還打通了為父被封數百年的任督二脈使得為父得以重造八荒活水,歌兒無需擔憂。”

“知道了。你的小祖宗等著你的嫁妝,記得明日親自送至北璃王宮。”

話音一落,我就拽著容忌心急火燎地出了幻境。

容忌失笑,“都這麽多年了,歌兒臉皮還是這麽薄。”

可不是!父君明明給我鋪好了台階,我只需要順著台階往下走即可。

但我這人,最受不得矯情又煽情的戲劇性橋段,一張臉紅得發燙,不得已之下,只得拽著容忌匆匆離了幻境。

“王,不好了。無量神君又發了一道天意。”

剛出幻境,朱雀又幻作熾熱火球,急急奔赴至我身前。

我頓覺頭痛不已,稍顯疲倦地問道,“那該死的禿驢,又說了些什麽?”

“無量神君說,北璃王乃天選之女,理應為天道守身如玉。可你卻一意孤行,與東臨王私定終身。再這麽下去,東臨、北璃二國將生靈塗炭不得安寧。”朱雀瞟著容忌鐵青的臉色,磕磕巴巴道。

“豈有此理。天弋還有完沒完了?”我氣急敗壞地說道,遂攜同容忌一道瞬移至鴻蒙古寺之中。

透過川流不息的虔誠香客,天弋端坐於佛龕前的團蒲之上,雙眸緊闔,嘴裏念著晦澀難懂的佛經。

細細一看,他滿是鑿坑的臂膀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蚯蚓狀浮紋,甚是惡心。想來,這些浮紋便是天弋經脈斷盡的創痕。

我搖了搖頭,低嘆了一聲,“執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