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他的懺悔(一更)

容忌身上的傷勢頗重,雖不至於危及生命,但一時之間想要完全恢復還是有些難度。

半明半暗之際,我感到有人將我平穩抱起,並用力地扯著我手上的玉扳指。

玉扳指的重要性我自然曉得,即便尚未完全清醒,我感受到了威脅,還是十分堅決地拂去了前來掠奪的手。

我緊攥著拳頭,片刻不敢松動。

那手,分外粗魯地掰著我的手指,我一度以為手指都要被扯斷了,疼得我酒氣消了大半,腦子也瞬間清醒過來。

我睜開眼,看著身前樂此不疲地摳著我手上玉扳指的祁汜,一道掌風將他掀至一邊,“沒了玉扳指,你果真弱得不堪入目。”

祁汜就勢倒在地上,嘖嘖出聲,“脾氣還挺大!”

“千葉冰淩!”我催發著體內的神力,驅使著千百把尖銳如利刃的冰淩朝祁汜紮去。

祁汜雙手撐在地上,一絲仙力都用不上,完全沒了自保的能力,刹那間被捅成了馬蜂窩。

他只咬緊了牙關承受著冰淩的瘋狂攻擊,一襲玄色長袍,被鮮血浸得濕透。

我將他的手腳捆在了一起,懸於房梁之上,“說,這是哪?”

“漠北王宮。”祁汜答著,即便他此刻的姿勢十分狼狽,但周身散發著的王者之氣還是讓人不容小覷。

我看著屋裏的陳設,確實是漠北王宮慣有的風格。

“百裏歌,距離我們的賭約還剩兩天時間。”祁汜忽然突兀地開口,臉上滿是志在必得。

我擡頭看著他,不甚困惑地問道,“你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還跟我提什麽賭約?”

祁汜閉上了眼,嘴角勾起了一抹詭譎的淺笑,一言不發。

於我而言,祁汜本身就是一個相當大的威脅,如若不趁此機會將他一舉斬殺,他日祁汜東山再起,後患無窮。

我兩掌之間凝萃了十成的神力,蓄勢待發。

祁汜依舊不見絲毫慌張,“你可想好了?”

我眼神一凜,總覺他話中有話,“你究竟想說什麽?”

“方才,在撿你回來的時候,我順手將身負重傷的仙界殿下也帶了回來。”祁汜輕飄飄地說著,“我也沒對他做什麽,僅僅只是以墮仙的名義對他施了個咒,倘若我身死,他勢必要為我殉葬。”

“你!”我銀牙碎咬,在祁汜身下燃起了天雷之火,“即便殺不了你,我照樣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出了屋子,掏出袖中的紙鶴問道,“容忌在哪?帶我去找他!”

紙鶴撲棱棱展開了翅膀,在我頭頂上方盤旋了一陣,便引著我前往漠北王宮最偏僻的地方走去。

我本不想去管容忌,他都揚言要放棄我了,我自然不是那種對他糾纏不休之人。只是,到底愛了他幾百年,我終究不忍心看他被他人掣肘,命懸一線。

紙鶴引領著我進了漠北王宮最為陰冷的水牢。

水牢之中,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惡臭。我第一反應便是,潔癖深重的容忌光是待在這種地方,就夠他受的了。

我提著裙角穿梭在水牢狹窄的通道中,通道兩旁的呼救聲不絕於耳。

“女神仙,活菩薩!救救我!”

“我身體都快被汙水泡爛了,女俠救救我吧!”

……

我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犯人朝我伸出的手,好不容易才走至水牢的盡頭。

最後一間牢房中,容忌手腳被鎖鏈束縛著,半個身子浸泡在水中,白衣已經被血色所染,斑斑駁駁一片,不見絲毫美感。

我推門而入,躺著汙水朝他走去。

他擡起頭,琥珀色的眼眸深不可測。

“喝了那麽多酒,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容忌只字未提自己的處境,臉色蒼白地如同一張白紙。

“為什麽不反抗?”我冷冷地看著他,挑著他的下巴,看著他慘白到透明,薄如蟬翼的臉皮,心下頓生一絲氣惱。

我心裏清楚得很,即便他身受重傷,對付祁汜也是綽綽有余的。

但他非將自己搞這麽狼狽,在水牢裏苦苦受著,無非是想讓我心疼而已。

“歌兒,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容忌低聲呢喃著。

“你的覺悟,來得太遲了。”我淡淡說道,“你最好別整苦肉計,將自己弄得狼狽不堪。我確實還會因你受傷而心疼不已,但這不代表我能對你說過的話釋懷。”

我用冰淩劍砍斷了容忌手腳的鎖鏈,“走吧,別讓我再看到你。”

容忌起身,抱住正欲往水牢外走去的我。

“我究竟要怎麽做,你才能消氣?”容忌的手臂越收越緊,仿若要將我揉進體內般,勒得我喘不過氣。

“消氣?你不可能的。我心眼小得很,你說要放棄我,我就能將這話記上一輩子!”我捶著他的胸口,費了些神力才得以掙開他的懷抱。

我淡淡掃了一眼他血跡斑駁的衣服,並未料到自己那兩掌會將他傷這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