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第3/4頁)

起先,狗蛋還挺怵這種規模的撕逼的,畢竟在家裏吵吵,只家裏人知道,當著外人的面吵吵,那真是裏子面子全沒了,他幾個交好的同窗聽說後,成天在他跟前長籲短嘆,說什麽有辱斯文。

他回到家裏跟方立安提起此事,氣得方立安拎著他的耳朵大罵一通,“有辱斯文?我看你這書是讀到狗肚子裏去了。你們讀書人拉屎放屁不有辱斯文?

“你要是真這麽想的,阿姐勸你趁早別念書了,免得將來為官一方,禍害百姓。

“還有你那同窗,趕緊斷了往來。都是些什麽人呐,拿了家裏的銀子去平康坊風花雪月、紅燭高照。學問做不好不說,一把年紀了還不事生產,整天遊手好閑,傷春悲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還不如那些個走街串巷的貨郎遊醫。什麽玩意兒!我呸!”

如此發泄完了,方立安才好聲好氣跟他講道理,“參加了兩次鄉試,你自己什麽水平,心裏應該有數,便是中舉,後面還有會試殿試。

“咱們朝中無人,以你的本事,就算考中進士,進翰林院的可能也微乎其微,那麽就是外放到地方做官。

“你以為縣太爺天天忙什麽?父母官是誰的父母?斷案斷的什麽案?阿姐告訴你,左右離不開兩個字——百姓。

“你看看,你自己身為百姓的時候,都不能把自家的事情撕擼清楚,指望你去管一縣百姓,你能頂個屁用。

“荀子的‘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你知道吧?阿姐今天教你一句——一切為了百姓、一切依靠百姓,從百姓中來,到百姓中去,密切聯系百姓。

“你把這句話琢磨透了,再去參加鄉試,不然便是考上了,也只能是魚肉鄉裏的貪官汙吏。

“還有,踏踏實實做人知道不?別書沒讀出來,人先飄了,會念幾句之乎者也就當自己是哪個牌面上的先賢聖人,這才叫滑天下之大稽。”

方立安說完,氣都沒喘一口,施施然離開了,今天還沒撕呢,可不能讓許大嫂子久等了。

說起李許氏這個娘家大嫂,方立安也是一腦門子。

許家老兩口和許家兄妹都是好性子的人,跟街坊鄰居處的不錯。可能是覺得自家兒媳婦性子太過軟和,許家老太太在世的時候便給自家孫子找了個潑辣媳婦,能扛事,立得住。狗蛋說親前,方立安還打聽過,人雖然潑辣,但為人不錯,沒什麽大毛病。

狗蛋和李許氏成婚後那半年,兩家來往算不上密切,也算不上疏遠,看不出什麽問題。

矛盾產生於方立安離京後,狗蛋夫妻倆在京城沒別的親人,不知不覺中跟許家走的越來越近。

兩家本就離得不遠,小姑子老往娘家跑,許大嫂子就不高興了。尤其是小姑子懷孕生子後,婆婆一邊照顧著一邊給孩子做衣裳。

許大嫂子忽地就炸了,在她的認知裏,許家的東西都是她兒子的,憑什麽給李家的孩子?

許母雖然性子弱,但給剛出世的外孫女做件衣裳怎麽了?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又不是不來往,她閨女逢年過節也拎東西來了。許母覺得兒媳婦小題大做,偏她性子好,不計較,最後還是把衣服做好送去了。

事情要是這麽完了也就算了,許大嫂子越看越覺得小姑子不順眼,那種被人占了便宜的心思,一定要在別的地方補回來。

補回來一次還不算,整天疑神疑鬼,覺得婆婆又私底下給小姑子好處了,又要份外討回來。

許大嫂子性子潑辣,能言善辯,常常說的讓人無法拒絕,明明是占便宜的事,也說成理所應當,不應承不行。

家裏狗蛋和李許氏兩個,一碰上她就成了鋸了嘴的葫蘆,五年裏吃了不少虧。

尤其是到後來,好長時間沒收到方立安的音訊,許大嫂子覺得李家小兩口沒別的指望了,只剩他們許家一門親,越發變本加厲,一邊想把外甥女說給她兒子,一邊又嫌棄李家小門小戶,覺得她兒子值得更好的。

李許氏都被她說動了,覺得跟娘家親上加親聽起來不錯,但狗蛋死活不同意,要等他阿姐回來做這個主。

因著這事兒,許大嫂子還冤枉他,說他瞧不上自家孩子。最後,娃娃親不成,倒是狠狠地離間了一波許家和李家。本來還拿狗蛋當半個兒的許家老兩口,被挑唆地越發看不上他。沒辦法,誰叫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自小被灌輸“娘家是出嫁女的底氣”,使得李許氏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時間久了,狗蛋不免有些灰心,對李許氏不復往日的體貼,家務和孩子全部推給她一個人,自己埋頭書本,日日苦讀。

相由心生,日子過的不順當,心中氣有郁結,自然就顯老了。

這種娘家婆家的平衡,方立安幾乎沒遇到過,她自詡是個實在人,處的好就親近點,處的不好就別來往,幹什麽委曲求全?人活一世,萬事都要遷就忍讓,那不活成苦逼本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