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他的幼稚

再見孟黎春的那天,是周六的午後。

在市中心廣場邊的一家奶茶店裏,謝桃把從衛韞那裏拿來的銅佩,擺在了孟黎春的眼前。

“孟姨,這個東西還你。”

“春嬸嬸”這個稱呼對於謝桃來講,還是有點拗口,所以她幹脆喚了個叫法。

孟黎春初聽這個稱呼,似乎是怔了一下,而後她將目光放在桌上的那枚銅佩上。

曾經她費盡心力地想要找回這枚銅佩,可最後卻總是不得所願。

但現在,這枚被她丟失了多年的銅佩,卻就這麽擺在了她的眼前。

“我聽年叔叔說,這枚銅佩是你和奚叔的定情信物……”

謝桃口中的年叔叔,就是那個時常只以管理局的工號——AM670示人的男人。

孟黎春的下屬。

謝桃從他那裏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就跟衛韞商量了一下,最後,衛韞同意了她將這枚東西還給孟黎春。

畢竟這枚銅佩,不單單只是一枚具有神奇力量的神物,它對於孟黎春的意義應該也尤其重要。

這本來,就是她的東西。

孟黎春拿起眼前的銅佩,指腹在銅佩上明顯斷裂的鏤花尾羽處摸了摸,她忽然嗤笑了一聲,“什麽定情信物……”

“都是我亂講的,這你也信。”孟黎春一手撐著下巴,聲音似有幾分渺遠。

“什麽?”謝桃一時有些茫然。

孟黎春咬著吸管喝了一口奶茶,“他都沒有回應過我的感情,又哪裏來的什麽定情信物。”

這枚銅佩,是在她把他偷出梁王宮的那一晚,他留給她唯一的物件。

孟黎春以前總覺得自己是一廂情願,直到那夜她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忽然的親吻,就像是長久隱忍克制,不肯顯露半分的情緒終於有了頃刻的泄露。

一個人怎麽可能永遠完美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旁人察覺,甚至騙過自己?便是身為神明,這也是一件極難的事情。

於是那夜,孟黎春終於發現,他原來並非是一塊捂不化的冰。

但什麽都晚了。

公子羨步步緊逼,那夜便在那間破廟裏,讓人將聞奚捆回了梁王宮。

聞奚總想讓孟黎春置身事外,遠離所有的戰火紛爭,爭權奪利。

但公子羨卻並非是一個仁慈的人。

他殺了聞奚府裏的所有人,後來又因為身旁宦官的讒言,殺了自己的妻子婉華。

那是孟黎春在那裏唯一的朋友。

而孟黎春則被沒入了梁王宮裏的樂館,成了攥在公子羨手中的一顆渺小棋子。

對於她而言,聞奚留下的這枚銅佩,便是她這漫長人生裏關於他的唯一寄托。

但是現在……

孟黎春摸了摸自己手裏的這枚銅佩,卻又將它推到了謝桃的面前,“這東西我留著,其實也沒什麽用,還不如留著給你們小年輕談戀愛玩兒。”

她深吸了一口氣,笑了笑,“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孟姨,我……”

“行了讓你收著就收著。”

謝桃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孟黎春打斷。

於是她手裏握著那枚銅佩,半晌後,才認真地對孟黎春說,“謝謝你,孟姨。”

無論是出於什麽樣的陰差陽錯,

終究是孟黎春的這枚銅佩,造就了她和衛韞這段看似完全不可能的緣分。

從奶茶店出來,謝桃在旁邊大廈裏的圖書館裏找到了衛韞。

彼時,他正坐在那間閱覽室裏,長腿交疊,襯衫的衣袖被他挽到了手肘,手指壓在書脊上,偶爾指尖在書頁上叩兩下,如玉的側顏總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謝桃打開門的時候,他便聞聲回頭。

她跑得急,這會兒已經是雙頰微紅,氣喘籲籲。

衛韞一見她這副模樣,便放下了手裏的書,“過來。”

謝桃關上門,乖乖地走了過去,在他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

衛韞適時遞了一杯水給她,“喝嗎?”

謝桃沒伸手,直接湊過來銜住杯壁,喝了一口。

衛韞將杯子往後挪了挪,又曲起直接敲了敲她的額頭,睨她,“如今是越發的懶。”

像是一聲輕斥,卻到底沒有帶著多少嚴肅的意味,語氣反倒仍帶著不自禁的溫柔。

謝桃自己把他放在桌上的杯子端起來,又喝了一口。

然後她就把那枚銅佩拿出來,遞給了他,“孟姨她不要。”

“不要?”

衛韞挑眉,倒有一絲詫異。

他還記得孟黎春當初為了要搶回這枚銅佩,可謂是頗費心機。

謝桃點了點頭,又撕開包裝紙,吃了一塊小餅幹,“她說留著……”

她頓了一下,聲音越來越小,“讓我們談戀愛用。”

衛韞聽了,多少也有點不大自然,他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便留在這裏,不回去,”

他偏頭看她,“你可有什麽想做的?”

謝桃一聽見他的這句話,那雙眼睛就亮了起來,她拉住他的衣袖,“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