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少年行(第2/3頁)

白芷道:「我早對他說過了,我是做不得賢妻良母的。」

「妻也可以不賢良的。我有時候想,我的母親如果不賢良,是不是會活得更痛快些。」

白芷笑道:「那老爺子該不痛快了。他不痛快,就得讓別人也不痛快。」

「這倒是。」

「我把自己扔圈裏,跟人鬥一圈兒,稱霸整個豬圈,再爬出來?圖什麽呀?」

顧清羽猶豫了一下,帶了一點點傾向的說:「也不必這麽疾世憤俗,如果有一個心意相通的人,生活會不那麽寂寞。沈雍,是個聰明孩子,也一直在努力。難得有一個人,肯為你改變。」

「那他該為自己活著,」白芷想了一下,還是將話說得很明白,「我不需要通過婚姻攫取什麽,相反,它還耽誤正事。不是‘匈奴未滅,何以家為’,而是‘從屬於丈夫’對我是一種束縛。生育對我的生命是一種威脅。我可以冒著被老爺子打死的風險跟他對著幹,但不能死在產床上。我是要活到七老八十、延續基業的人,其他的事情不值得我浪費精力。您要是想要後代,只好自己努力啦。」

顧清羽哭笑不得,又有些惋惜:「不是你,磨不出沈雍,磨出來了,又有些可惜。」

白芷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還是隨緣吧。要看一看我相中的學堂地址嗎?」

「好呀。」

兩人慢慢地走,慢慢地聊,目前的人裏,也只有名門公子的顧清羽對一城的格局更熟悉,更能與白芷說到一起。顧清羽的感慨也不少:「這地勢,讓我想起來本家了,不要建成又一個連天城才好。」

白芷道:「嘖,老爺子看到,又得嘲笑我了。」

「別做他那樣的人。」

「好。」

「但是他平衡的手段,也是可以借鑒的。」

「好。」

一直走到山頂,顧清羽才低聲說:「你終於走出一條自己的路來了,接下來怎麽做,你有計劃嗎?現在的這些弟子與你共患難過,自然向著你。接下來的徒子徒孫們呢?你不講忠孝之道,不行跪拜之禮,讓他們到處飛,人飛散了,門派還能存在嗎?」

白芷道:「當然能。因為外面足夠糟糕呀。出去轉一圈就會知道,還是這裏好,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不會當空伸出一只手來把你按在地上,又或者動動手指就勾走大半的收成。在外面,官員看不上江湖匪類,大門派有他們自己從小養大的弟子,黑道勾心鬥角……」

顧清羽連連擺手:「他們竟是幫了你的忙了。罷罷,我不說了。哎?你要讓弟子出去歷練?」

「對!這兒初具規模了,我第一個放白及單獨出去!」

「他知道嗎?」

「還請保密呀。」

顧清羽愉悅地說:「這孩子有點可憐。」

~~~~~~~~~~~~~~~~~~

「師父,你要我走?」清秀的少年一臉懵逼。

白及跟著師父忙了整整三年。

山下一座白色的石砌牌坊,上書「獨山」二字,牌坊後面是通往山上的石階――那就是正式的獨山派的範圍了。與大部分門派一樣,他這派最終還是拿地名當了門派名。白及覺得不夠威風,但是據馮學禮考證,大門派都是據一地為名,可以延續得久一些。

拾階而上,陸續經過錯落有致的建築,據說連天城就是這樣依山而建,但是這裏比那兒的建築位置更隨意。各種建築只按功能區分,並不刻意規定「地位」。只有石階的最頂上,是一座石堡,有水源引入。門派有重大的事件都在這裏宣布,重大考試也在這裏舉行。

春溪鎮的規模也大了兩倍。當初被留下來跟隨住三年的江湖俠士們,走了一小部分,又吸引來了更多的人。春溪鎮三十裏遠,又聚起了兩個對稱的村子,一些佃戶在那裏墾荒勞作。

這一磚一石、一草一木,都灑上了他的汗水。

他滿意地注視著一切,沒打算在功勞簿上睡大覺,但也沒想到白芷會突然把他叫了過去,高興地說:「你也該離開啦。」

「師父,你要趕我走?」

「是鍛煉,你們都要走這一遭的。不見識到外面的世界,那麽在這裏就是畫地為牢、固步自封。我是教學生,又不是養豬。出去見識過了,才能更好回來生活。而且,你忙了這些年,操心太多,也該散散心啦。出去玩兒三年再回來吧,唔,順便給我辦兩件事。」

不是不要他了,白及放下心來:「是!有什麽事您吩咐。」

「北方道上重歸安寧,老爺子騰出手來要過來看看,你迎一迎他,路上順便把你張姑姑家珊珊妹妹接過來,早先就說好了,她長大一些我就教她醫術。」

白及反射性地擔心:「老爺子不會是為了沈少主的事情來的吧?」

「你管他為什麽來的呢?都有我。你只管做我讓你做的事,然後好好去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