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第2/3頁)

顧瑤覺得很奇怪,便問為什麽。

主任辦的人說,一年前有個心理系的學生因為精神壓力而爬上六樓要死要活,連勸帶哄六個小時才下來,後來這個學生被送去醫院做了檢查,專家評估說是心理問題。

他們校方不想再發生類似事件,更怕以後鬧出人命,索性設置一道心理分析的考試問卷,凡事心理健康分數不達標的,就不允錄取,以免招進來以後,還沒學好心理學自己就先變態了。

顧瑤聽後,一陣無語,隨即對校方說:“如果是一般專業,您的這套辦法或許有效,可是針對心理學專業來說,這就有些自相矛盾了——凡是在心理學上有點天分的學生,都不可以以一般人認為的那種心理健康標準來衡量,俗話說天才和瘋子只有一線之隔,在我們這行,健康的庸才是沒有任何價值的。相反,小小的心理問題是可以靠科學和知識的手段進行管理的,如果那些有天分的孩子真的有這方面的困擾,就更不應該將他們拒之門外,而是要用系統性的教育對他們進行疏導,你看,最近發生的陳飛宇事件就是一個典型案例。”

等顧瑤來到教室,幻燈設備已經準備好。

後門人滿為患,把小小的教室擠得水泄不通。

顧瑤一踏進前門,教室裏窸窸窣窣的議論聲瞬間平息,顧瑤剛登上講台,下面就自動發出一陣掌聲。

顧瑤微微一笑,下面的一片小男生都看直了眼。

直到她神色微斂,開門見山說:“我剛才進來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議論陳飛宇事件,那好,今天的問題第一個就是——五種罪犯分類,陳飛宇屬於哪一種。”

五種罪犯分類,依次是:天生犯罪人、精神病犯罪人、激情作案犯罪人、慣犯,以及偶發性犯罪人。

很快有學生作答:“我認為是激情作案。”

有學生補充:“好像也可以歸類為精神病犯罪人,和天生犯罪人。”

顧瑤將做好的幻燈片資料放給大家看,隨即說道:“首先毫無疑問,陳飛宇有天生犯罪人的潛質,他後天的經歷也在精神上對他進行二度、三度甚至是四度創傷,至於激情作案,這一點我也不反對。那麽再看後兩者——慣犯,以及偶發性犯罪人。陳飛宇在這次綁架人質事件之前還做下過其他幾個案子,慣犯這一點也吻合,那偶發性犯罪人呢?”

學生們沉默了。

顧瑤安靜的看著下面一張張認真的面孔,心裏想的卻是,這一屋子超過五十名學生,按照概率學來說,將來是有可能會出現幾個輕重不一的犯罪人的。

這時,有學生回答道:“偶發性犯罪人又叫機會犯罪人,這樣的人通常在作案之前並沒有明確動機,主觀惡性不強烈,犯罪心理結構不穩定,我認為陳飛宇不屬於這一種。”

顧瑤反問:“那麽,陳飛宇的自殺行為,該如何定義呢?”

同學們紛紛一愣,面面相覷,議論聲四起。

“自殺也算犯法啊?”

顧瑤笑了,又切換到下一張幻燈片:“在一些西方國家對‘自殺罪’有明確定義,指的是具有責任能力達到責任年齡的人故意毀滅自身的行為。在英國普通法中,自殺是謀殺罪的一種,屬於重罪,一般處以羞辱刑和財產刑。而在我國,雖然沒有明確的規定,但是也有相關條文出現,比如——生命權是公民的權利,但公民不享有自殺的權利。”

學生們又安靜下來,聚精會神。

顧瑤說:“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我們總說,罪犯自殺是帶有一定的偶然性和偶發性的?試想一下,如果陳飛宇沒有找到劉雨這個患有嚴重恐高症的人質,那麽他用劉雨作為威脅,這件事還會成立嗎?如果陳飛宇沒有礙於當時的突發情況,而偶發性的選擇終結自己的生命,那麽他現在是不是正在坐牢,或者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其實罪犯的性質是可以很多元的,而且隨時在變,絕不可以用單一的劃分對其進行研究,那會在理論階段就將自己帶入誤區。”

學生們神色各異,很快就交頭接耳起來,直到有人舉手說:“顧老師,網上大家都在罵陳飛宇,可是我們幾個同學看了他的事件報道,覺得他挺可憐的……”

顧瑤挑了挑眉,雙手撐在講台上:“哦,說說看?”

“他的遭遇如果早點引起重視,其實是可以避免的,起碼不會鬧到現在的地步,還害死了那麽多人……甚至,還在之後被媒體拿來二次消費。”

顧瑤笑了一下。

“你們同情他嗎?”

有人說:“其實他也是受害者。”

有人說:“這種人有什麽好同情的,他只是把自己的痛苦強加給別人。”

有人說:“哎,這就是社會的悲劇啊!”

還有人說:“行了吧,現在已經進步很多了,你看現在犯罪心理學已經被重視了,咱們國家的犯罪率是世界公認最低的,這種概率是不可能歸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