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跟琴酒講話總是很累的。

我覺得他似乎聽不懂人話,我都說了森鷗外對我不感興趣了,幹什麽還這麽堅持讓我去臥底啊?難道你們無恥到目標從首領降級到幹部候選了麽?!

還有,琴酒這個不知道衣服和頭發多長時間換洗一次的龜毛男總是看誰都像是臥底。

我覺得他的神經實在敏感又纖細,就那麽一個組織怎麽可能誰都是臥底啊?他也太反應過激了吧!

——雖然我的確是臥底沒錯。

但我自認為作為一個黑社會做的特別成功,並且我十分的樂在其中,不用遵守法律的感覺就是一個字——爽!!!

所以我對於自己其實是臥底這件事絲毫沒有心虛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貝爾摩德屬於那種看破不說破的看戲狀態。因為她真的不管是橫看還是豎看都很像臥底啊!電視劇和小說裏的高時髦值黑幫美人一般來說是不會便當的,絕對會洗白。

按照這個定律,我覺得貝爾摩德就算現在不是,以後肯定也八九不離十。

琴酒這個人的疑心病真的太重了,我覺得我費勁了自己這輩子所有的口舌,才終於勉強忽悠過了琴酒,讓他相信我在黑手黨真的有在踏踏實實做一瓶真正的酒。

我今天敢忽悠琴酒,主要是因為我老覺得他稍微有那麽一點好騙。

因為我拿來對比的對象是太宰治。我忽悠不了太宰治,我還忽悠不了琴酒麽?

琴酒連我跟波本的父女臥底組他都沒看出來,說明智商確實跟太宰治不在同一個維度。

跟太宰治比較起來的話,我可以這麽說:如果今天坐在我對面來詢問我的人是太宰治,我覺得我可能說什麽都能被他一眼看穿,一直到最後大概一個屁都不敢放,老老實實交代清楚了。

“BOSS在等待著你的表現。”

“瑪歌。”

他最後用滿含森然殺意的視線警告我,“你最好老實一點,否則——”

否則你想怎樣?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我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

我回橫濱的時候,正好趕上最後的末班車。

鑒於我到達橫濱之後是入夜,暮色初沉的時候,已經是下班時間。所以我沒有直接回港口黑手黨的大廈,而是選擇了去太宰治和織田作、坂口安吾他們三人常常一起去的Lupin酒吧。

眾所周知,三角形是最穩定的結構。

而坂口安吾,織田作和太宰,這三個人就構成了這麽樣的一個結構。但我進到酒吧裏的時候,卻沒有看見坂口安吾的人,鐵三角馬上就多出了一個空缺來。

太宰治第一個看到了我,他微微笑了笑,面對著我打招呼啊,“彌生回來了?”

我看到太宰治的時候,那一眼和熟悉的臉讓我新仇舊恨一起湧了上來,憤憤地走到他跟前,我使了力、一巴掌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裝著啤酒的透明玻璃酒杯被我震的抖了抖。因震蕩而是琥珀色的液體一圈一圈地泛開了波紋。

“中也先生也在那裏。你說實話吧,中也先生是你故意叫過去的吧?你居心何在?”

明明這個姿勢是他坐著而我站著,我分明以高度優勢俯視著他,卻沒有那種居高臨下的呃感覺,反而感覺氣場全被這個人給壓制住了。

黑發少年鳶色的眼睛中詭譎而深沉,即使在燈光下,他的眼睛裏也沒有任何的光亮和溫度。太宰治挑著唇角笑起來的樣子異常靡麗,在雪白繃帶的映襯下有種支離破碎的殘酷美感。

他纏繞了繃帶的手輕輕掐住了我的下頷,我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指腹,就連繃帶也無法遮掩太宰治的體溫,連指尖都帶著冰涼的溫度。

“彌生,你現在可是在我手上哦。”他含著笑意說,“真是令人難過啊,明明是我的下屬,每天卻在想著別的男人。”

“我那叫欣賞!欣賞,你懂嗎?”我振振有詞。

“而且,”我拍開他的手,瞪他,“你弄疼我了。”

他掐我時的手勁兒出乎意料的打,不用照鏡子,我都知道他一定在我的皮膚上留下了指痕。

“啊,抱歉。”他從善如流地松開手,“我沒有弄痛你吧?”

“明明都說你弄痛我了!”我對太宰治十分服氣,“你就這麽粗暴地對女孩子還能跑到妞,太宰先生你可要好好感謝你渾身上下唯一能看的臉。”

“彌生是特殊的嘛。”太宰治撐著下頷,“那麽彌生喜歡我這張臉麽?”

“好看的人誰不喜歡?”我誠實地說,“如果只是太宰先生您的臉的話,那我確實很喜歡。”

“——這麽說可是讓我覺得有點傷心啊。”

“屁。”我翻了個白眼,然後轉頭看了一眼缺席的人,問織田作,“坂口安吾先生沒來嗎?”

“哦,你說安吾啊。”織田作回答我,“他去出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