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2/3頁)

她們這裏正說得投機,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吆喝,清圓和芳純忙出門看,原來那兩個人正舉著竹竿追打一只野貓。那貓清圓記得,就是沈潤扒在窗後監視的那只。他恨它打大圓子的主意,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連白天遇上了都要驅趕。於是聯合了沈澈,拿出飛檐走壁的本事來前後包抄,可惜人的動作沒有貓那麽靈敏,那貓兒走投無路從沈澈胯下鉆過去逃了,兄弟兩個撲空,腦袋對撞在一起,那蠢相,真是慘不忍睹。

清圓和芳純紛紛扶住了額頭,心裏驚訝,官場上人五人六的家夥,私底下竟笨得這樣。男人有時候真的不能太拿他當大人看,這類人偶爾腦子不好,即便長到八十歲,也有無聊呆傻的一面。

“二位……”清圓揚聲喊,“別玩兒了,該回去了。”

兩人這才悵然作罷,沈潤一步三回頭地問她:“娘子,你有沒有看見那只貓?”

清圓說看見了。

“就是那只貓,一直陰魂不散,半夜裏爬在墻頭上叫。”

清圓嘆了口氣,“那你逮住它,打算怎麽處置它?”

沈潤道:“讓人快馬送到開封去,我看它還怎麽回來。”

所以這人坐在殿前司裏威風八面,回到家就是個傻子吧!清圓幹笑著:“咱們年後就要搬到上京去了,你大費周章把它送到開封,豈不多此一舉?”

沈潤忽然醒過味來,訝然說對啊,“我竟忘了……”這回連沈澈都有點看不起他了。

所以祠堂這一場灑掃,基本都是清圓芳純妯娌操持,兩個男人是來點卯充人數的,舉著雞毛撣子只管追貓,力氣全沒花在正經事上。

可是有什麽法子,還是得寵著。清圓到家拿出新做的衣裳,讓他上身試穿,倘或哪裏不對,好及時改。

沈潤站在鏡前扭身看,果真是娘子親手做的啊,這細密的針腳和繁復的繡花,一針一線都是深情,沒有一處不熨帖。

清圓在一旁替他整理,仔細抻好了袍角,再束上蹀躞帶,擺正了上面懸掛的算袋,笑道:“我那天還同芳純說呢,她倒給二叔做過荷包,我卻什麽都沒贈過你。往後你身上的小物件都由我準備,再也不用外頭的東西了。”

他說好,“外頭采買的繡工太差,又不結實,哪裏及娘子做的窩心。”一頭說著,一頭回身抱她,“你不知道,那些同僚有多羨慕我,說我夫人既年輕又賢惠,長得還那麽好看。”

清圓赧然,“又來貧嘴!恐怕拿出身說事的也不少,我在他們眼裏,到底高攀了你。”

他聽了略一沉默,復高深笑了笑,“你放心,這事我有成算,早晚會替你正名的。再說門第出身,我官居二品,犯不上靠聯姻替自己找靠山。要是真有那心思,皇親國戚家有的是貴女,娶個媳婦還不容易!”

清圓聽來覺得有理,不過這個問題也曾讓她百思不得其解,“是啊,為什麽你不去求娶那些貴女呢?”

沈潤想了想,“因為李家的姑娘不好看,沒有一個比你美。”

清圓斜著眼打量他,“不是沒人願意嫁給你麽?”

實話總是叫人下不來台,他訕笑道:“咱們這些人都是為聖人出生入死的,說得好聽是新貴,說得不好聽是鷹犬爪牙,今日不知明日事,多少鳥盡弓藏的例子在前頭擺著,好出身的女孩兒不敢嫁給我。我呢,也有我的骨氣,明知別人沒意思,何必拿熱臉貼冷屁股。她們不嫁,自然有比她們好千倍萬倍的嫁給我,我堂堂男子漢,還能被尿憋死麽……”說完便挨了清圓的打。

她紅著臉,“尿什麽尿……你這人……”

他忙賠笑,“我失言了,對不住、對不住。”

清圓嘆息,“卻也不能怪人家,人家安樂慣了,哪個願意陪你風裏來浪裏去……”慘然看了看他,“也只有我了。”遺憾的目光,換來沈潤一頓纏綿的親吻。

不過這樣的門戶,確實到年三十也不得消停。下半晌派出去巡視孤獨園的管事進來回話,說夫人預備的米糧煤炭,及衣裳棉被都已經分發到了夥房和老幼手中,“那些人都沖幽州方向磕頭,叩謝老爺和夫人的恩德。小的順帶也打聽了,往年到了這個時令,街頭倒臥沒有二十也有十八,今年可好,竟是一個也沒有。就如夫人說的,老幼有歸,吃得飽穿得暖,還有郎中坐堂替他們瞧病,百姓一徑稱道聖人仁政,昨兒還上承天門外磕頭謝恩了呢。”

清圓端端坐在廳上頷首,“這就好,只要百姓對聖人感恩戴德,那咱們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你回頭給賬房傳個話,讓他預備起來,年後的用度造個冊子給我。開了春衣裳要換,春天疫病又多,那些尋常的藥材要預備起來,該采買的命人采買,別到要用的時候短缺了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