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3/3頁)

清圓無奈,只得隨她進去,進門便迎上了扈夫人虎視眈眈的眼睛。她頓住了步子明知故問,“夫人怎麽了?怎麽這樣看著我?”

扈夫人和她橫豎是有仇怨的,也用不著做表面文章,涼涼道:“四姑娘,你沒同你父親胡言亂語吧?”

清圓蹙眉輕笑,“你說呢?”

清如到底是個草包,也不知她從哪裏蹦出來的,慣是那種挑釁的口氣,銳聲道:“她能有什麽好話,不來編派就不錯了。”

可是話剛說完,便被清圓身後的傅嬤嬤呵斥了,“謝二姑娘,你可仔細了,我們夫人是聖人禦封的二品誥命夫人,你敢口出狂言對夫人不恭,不必請旨,就可以掌你的嘴!”

清如一怔,她從沒被個奴婢這樣教訓過,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了。清圓也不和她理論,只是輕蔑一笑,舉步往上房去了。

老太太站在那裏,比手請她坐,待她坐定了方道:“祖母先前真是老糊塗了,聽了小人的挑唆,在你大婚那日不似個長輩的樣子,竟去你們婚宴上鬧。如今想來腸子都悔青了,我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分明平常那麽好面子,這回卻撕破了臉,叫滿堂賓客看了笑話,回來真真臊得無地自容,恨不能立時死了幹凈。我知道你氣未消,也確實該給你個交代……”說罷揚聲,“把人帶進來!”

外面傳來討饒聲,還有太太和清如的呼喝,然後一個被捆綁得粽子一樣的婆子被推得跪在地上,太太隨後也追進來,白著臉道:“母親,這是做什麽?”

老太太把眼一瞪,厲聲道:“就是這老貨,在我面前嚼舌根出主意,引我做了這麽荒唐的事,不處置了她,難消我心頭之恨。”

清圓偏頭打量,原來是太太的陪房孫嬤嬤,她連哭帶喊著:“老太太,奴婢是……奴婢是豬油蒙了竅,一心想討好主子,才……才出了這樣的餿主意。老太太,四姑娘,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老太太和四姑娘超生,饒了我這一遭吧!”

扈夫人急得冷汗直流,捏著帕子道:“母親,她是我房裏的人,是我娘家帶來的人啊,怎麽能平白隨意處置?”

老太太哼了一聲,“你不說倒好,說了我且要問問你,你尋常是怎麽管束奴才的,讓她生了這樣一顆牛膽?我如今只問她的罪,你少來開脫!你嫁進我們家,就是我們家的人,你帶來的奴才我卻治不得,這是哪裏來的道理?你們扈家雖不及早年了,卻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怎麽教得你這樣長幼不分,尊卑不別?”

扈夫人被老太太罵呆了,她進門二十來年,老太太從未這樣疾言厲色對她。早前做小媳婦的時候尚且擡舉著,到了這把年紀竟當眾訓斥,實在讓她顏面無存。

眾人都在看笑話,扈夫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腿顫身搖幾乎站立不住。孫嬤嬤見連太太都護不住自己,越性兒扯開了嗓子哭嚎,求老太太饒命,求四姑娘饒命。

謝老太太還要聽清圓的意思,清圓一臉局外人的樣子,氣定神閑笑道:“這是你們謝家自己的事,怎麽讓我來處置?”

老太太明白,她要看是不是動真格的,便咬了咬牙道:“把這婆子打上五十板子,倘或不死,發到莊子上喂豬去,一輩子不許回來!”

孫嬤嬤被聽令的婆子叉走了,貼身伺候的人,又是娘家帶來的陪房,被替死鬼般發落了,無異於當眾打了扈夫人的臉。扈夫人心急氣短,幾乎暈厥過去,清如又尖聲吵鬧,一忽兒“娘”一忽兒“祖母”的。老太太不耐煩,擺了擺手讓人把太太送回去歇著,上房這才安靜下來。

“好孩子,你的院子我又替你收拾出來了,你慣使的人也都在原處,只要你願意,照舊能回來小住。”

老太太極盡籠絡之能事,清圓笑著搖頭,“那裏一時也離不得我……哦,我想起來,上回走時,有一個妝匣未來得及帶走,裏頭有三千兩銀票,並十幾件首飾,合起來總有四五千兩。眼下這妝匣我也不要了,請老太太賣我個人情,我想拿這些銀子首飾換春台和陶嬤嬤,不知老太太可願意割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