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頁)

這麽一頓明誇暗諷,旁聽的人眨巴著眼睛,想笑又不能笑,只好紛紛按捺。

扈夫人臉上不是顏色,恨清如糊塗,著了別人的道兒,又恨清圓油滑,害了清如,卻抓不住她的把柄。

半年下來,是要好好正視這位四姑娘了,先前瞧她不聲不響,只知明哲保身,如今看來是個厲害角色。早前在橫塘時接的那封信,沒首沒尾的,到最後都不曾見到那個討要銀子的人,當時她就懷疑和清圓有關。原想打發人去濠州探訪的,只可惜那時候恰逢老爺回來,接下去又是三哥兒娶親、老太太壽辰,一時耽擱下來竟忘了。眼下一應都忙完了,少不得好好算算這筆賬。一個十五六歲的毛丫頭,果真想翻出她的手掌心,還早著呢。

“二丫頭是個直腸子,要不是今兒嚇得這樣,是該狠狠教訓才是。可話又說回來,四丫頭一個閨閣裏的姑娘,同外男私相授受就是好的麽?才多大的年紀,拿不定主意的事不同長輩商議,自己倒做得自己的主了,這要是再長上兩年,還不知會鬧出多大的笑話來呢。”扈夫人冷冷看著清圓道,“你說這玉佩是小侯爺的,那就是小侯爺的?焉知不是外頭男人的臟物?”

一旁的兩位姨娘腹誹不已,這扈氏平常一副端莊主母模樣,心長得比誰都偏。早前老爺有難,拿四姑娘手裏的名冊走關系,老太太帶著四姑娘拋頭露面,登指揮使家門的時候不說私相授受,如今老爺官位穩了,又反咬一口,裝出清高正經的嘴臉,快別叫人惡心了吧!然而這話不好說,從大節上看,似乎也說得響嘴。於是大家又把目光轉到四姑娘身上,四姑娘怪可憐的,和二姑娘那蠢貨打起交道來,聰明人都能叫二姑娘禍害死。

清圓那廂低著頭,想了想道:“我是個沒娘的,出了什麽岔子從來沒有人為我周全。太太非要這麽說,我也不能反駁,這事到如今已經沒法子自證了,就算把小侯爺請來,人家也必不會承認。”

清容早看不慣清圓那股子裝腔作勢的樣兒,嗤笑道:“這卻是為什麽?四妹妹身正不怕影子斜,還怕對質不成?”

清和也笑,“三妹妹是糊塗了麽,二妹妹今兒戴著那面玉佩在指揮使府上晃悠了一天,要是小侯爺認了賬,豈不是要對二妹妹的名節負責?丹陽侯府無論如何是皇親國戚,最講究體面排場,二妹妹拿男人的私物這麽招搖,就算小侯爺答應,丹陽侯和侯夫人也必不會答應。到時候再托人登門來,只怕話比觀察使夫人說得更難聽。二妹妹可是正頭的節度使家小姐,舍了丹陽侯家,外頭多少好親事說不得?真吊死在一棵樹上,鬧得沒臉不說,傳開去往後親事也不好議,三妹妹竟不明白這個道理?”

於是清如的受驚病倒,反成了大家作筏子講道理的事例。扈夫人陷進一個尷尬的怪圈,按下不提心有不甘,求證又自討沒趣,心裏的火氣只管往上沖,臉色也大不好起來。

瞧瞧這些人的嘴臉,個個都在看正室的笑話,她忽然產生了一種眾叛親離的感覺,這些不起眼的東西一個個都出頭冒尖,造起反來。早前還不是這樣的,兩個姨娘看她的臉色過日子,一看就是二十年。現在呢,兒女長成了,娶親的娶親,許人的許人,真到了和她分庭抗禮的時候了。扈夫人冷冷哼笑,要是連她們都收拾不了,她這幾年的家豈不是白當了!

“罷了,今兒的事,原是二丫頭欠妥當。四丫頭呢,好心辦了壞事,也不能全怪她。”扈夫人又換上了一副平和的面貌,甚至微微堆起了一點笑意,扭頭對老太太道,“依母親看,這回的事怎麽料理?”

老太太沉沉嘆了口氣,垂著眼道:“如今孩子都大了,說不得罵不得,叫人怎麽辦才好!無論如何,先讓大夫好好替二丫頭診治吧,受了驚嚇可大可小,別落個驚悸的病根兒,將來一輩子且長著呢。至於四丫頭,主意雖大了些,但說到根兒上也是向著姐姐,本心是不壞的。最可氣的是那個沈潤,拿咱們閨閣裏的姑娘當他們校場上的糙漢子使,一支箭就這麽射過來,別說十幾歲的女孩子,就是個沙場上的老人兒,也要叫他嚇掉半條命。真真兒高官厚祿養著的新貴,眼裏也沒個人兒,早年咱們謝家發跡的時候,他沈家祖輩還在南山上放羊呢!”

扈夫人便去勸老太太息怒,“大夫給二丫頭開了方子,好好吃幾劑藥,再歇上兩天,年輕輕的孩子,心思沒那麽沉,落病根兒倒是不至於的。沈指揮使那頭,老太太別往心裏去,年輕人一時貪玩也是有的,先頭老爺起復到底多賴人家,咱們吃這個虧,全當還他人情罷了。下回正則兄弟未必遇不上他們,遇著了,把話說到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