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鶯花巷(六)

胡牌速度之快,令人震驚。

三位輸家此刻的腦回路一模一樣:聽說新手的運氣不錯,這大概是真的……

實在是顧奚櫟抓拍看牌的樣子,不像是資深牌友。麻將桌子上的常客,眼睛一掃過牌面就能知道手上牌有沒有做大的前景,審得清、審得遠還能審得準。

顧奚櫟審一副牌花的時間太久,摸了新張子之後,竟還要盯著自己的牌再看上許久,才能確定自己是否需要這張牌。

從她的表情、動作上看,肯定是個萌新無疑了。如果她不是個新手,那她也太會裝了。

阿艷姐還特地查了她的牌,怕她是詐和,萌新打牌經常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不能不防。結果還真不是詐和,不單單是自摸而已,她胡了一把大牌,直接翻番。

由不得人不感嘆——她運氣真好!

這副牌是沒有動過手腳的,顧奚櫟清楚這一點,阿艷姐玩牌好像是真的在享受玩牌的樂趣,她大概認為憑自己的技術,絕不可能輸。

顧奚櫟不相信自己的運氣,她是非贏不可的,所以她出千了。她會變魔術,手快起來能騙過人的眼睛,出千對她來說並不是難事。她剛剛的舉動是很冒險的,她又不知道阿艷姐的深淺,萬一阿艷姐精通賭術,她有幾率被發現出千。

幸好阿艷姐只是愛玩牌,卻不精通賭術。其實她運氣還蠻好,但凡她差一點運道,根本活不到現在。

擁有這樣的天賦能力,已經注定了她會與謊言為伴。只要是說謊,就會有被拆穿的可能。每說出一個謊言,她就是在冒險,區別只是冒險的大小。比如說當著阿艷姐出老千這事,也不過是一次冒險而已,她要做的是讓自己手更快,減少被拆穿的可能性。

沒有人察覺到不對,顧奚櫟就這麽小輸大贏的玩了一圈。似乎察覺到自己勝券在握,似乎是無聊了,總之她對麻將的興趣大大削減,開始打瞌睡了,一個又一個的哈欠不停歇。就這麽著,她還在贏。

又胡了!

顧奚櫟:“我都說了,我肯定會贏的。”

阿艷姐:“這才第二圈,話不要說得太滿。”

她心裏其實已經在打鼓了,顧奚櫟的自信影響了她的判斷力,她已經在猜測顧奚櫟是否有特別的天賦能力了。

第三圈開始了,見顧奚櫟困得眼淚汪汪還在胡牌,阿艷姐終於忍不住問了:“你是有特殊的能力嗎?”

些遊客有特殊的能力,總有些亡靈知道這個秘密。

顧奚櫟不高興了,她總是遇到無法理解自己的人。

“我都說過了,說過不止一遍,我是個非常特殊的存在。只要我想做一件事,就一定會成功。比如玩牌,只要我想贏,就一定不會輸掉。”

你不如直接說自己是老天爺的親閨女。

阿艷姐很茫然:“……我懷疑自己已經老了,小孩子在說什麽已經聽不懂了。”

肥仔:“美人是不會老的,阿艷姐這樣的美人更是會永葆青春,就算是歲月流逝,你也會像一瓶被珍藏美酒,越來越有味道。”

這話說完,肥仔自己都愣了一下。他太清楚了,對面坐著的阿艷姐並不是人,她是亡靈無疑。誰都知道亡靈的可怕,他卻在短時間之內放松了警惕心,甚至與這位一看就來歷不凡的美女調笑起來,有傾慕之意。

一堆甜言蜜語,張口就來。

阿艷姐:“你嘴甜會哄人,身體健壯能給人安全感,女人就喜歡你這樣的。哎喲!不玩了,最後肯定是小悅贏啦。”

再輸下去就丟人了,也沒必要。

她真的就把面前的牌給推倒了,讓旁邊的舞樂班子過來給顧奚櫟表演。她問顧奚櫟想要聽點什麽曲子,沒想到顧奚櫟會回答——“獨特一點的,要陰森恐怖的。”

這個妹妹的要求,往往出乎阿艷姐的意料。

阿艷姐:“讓他們給你唱淮京的恐怖民謠,可嚇人了。我第一次聽的時候,嚇得晚上都睡不著覺。”

顧奚櫟哼一聲:“那是你膽子小。”

她輕輕一跳,坐在畫舫的欄杆上。

唐博祥有點擔心她會摔,他去看了一下旁邊的欄杆,發現還挺結實的,就沒制止她危險的行為。就算他說了,顧奚櫟也不見得會聽。這位妹妹就像是個處於叛逆期的孩子,時時刻刻都在表現自己的與眾不同。她大概覺得坐欄杆上就很酷,你告訴她這樣很危險,她很大幾率會直接站到欄杆上,對你表示抗議。

肥仔不像他一樣,對顧奚櫟如此關心,而是在想,顧奚櫟剛剛下的賭注也太隨便了,哪怕是問些什麽也好,總比聽曲有用。可他不敢抗議,也不敢指責顧奚櫟哪怕一句,他不是長臉男人那種傻缺,他親眼看到過顧奚櫟使用過天賦能力。

……他絕不惹怒這個小煞星。

阿艷姐為顧奚櫟做好了安排,也不忘兩位牌友,笑著說:“即使我輸了,先前說的話也同樣有效。長夜漫漫,我為你們挑幾個好姑娘相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