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且安城(第2/3頁)

江晚惋惜地“啊”了一聲。

薛懷朔笑了一下:“這樁公案有意思的地方來了——沒過多久,那夥山匪被不知何人給殺了,不僅是殺了,而且是虐殺,連個成人形的屍體都沒有。”

江晚:“是那個書生哥哥找殺手殺了他們嗎?”

薛懷朔說:“空法觀主說,當時人們猜測是妹妹的未成婚丈夫去報的仇,還有人誇他雖然表面看似不在意迷惑仇人,其實背地裏咬牙報仇,真是個了不起的大丈夫。”

江晚聽他的敘事節奏,立刻猜測:“其實不是他吧,不是那個丈夫吧。”

薛懷朔說:“對,因為然後那個丈夫也被人殺了。同樣死得很慘。這一次有人目睹了兇手——正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又懦弱又好說話的書生哥哥。”

江晚其實一開始就猜到了,但是見他要講故事,便配合地聽下去,如今見結局果然和自己猜測的毫無差別,便說:“哎呀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嫁給這些臭男人的,哥哥對我最好了。”

薛懷朔笑了笑,給她攏了攏領口,繼續說:“可是,那個書生哥哥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他拒絕承認自己做下這一切,拒絕承認自己虐殺了那麽多人為妹妹報仇。”

“咦?那是怎麽一回事?”

“城主也糊塗了,將他收監之後,派人成日監視他的動向。有一天終於給發現了,這個書生在不同的時刻,會變成另一個人——更暴虐、更沖動。書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另一個人,也不知道這另一個人會用他的身體去殺人。”

雙重人格。這個詞就停在江晚嘴邊,但是她沒有說出來。

“後來怎麽辦呢?”江晚問:“畢竟人不是書生殺的,是他身體裏的另一個人殺的,而且書生身體裏的另一個人也只是為了給自己的妹妹報仇啊。”

“城主也顧慮到了這一點,這樁案子肯定不能簡單地以殺人償命論處。前任斬魔師提議,讓此地的庇佑神西靈元君來決定這樁公案的走向。”薛懷朔說:“於是城主將書生一人放在小舟上,放任小舟駛入西靈元君所居住的高草叢中。”

江晚追問道:“然後呢?西靈元君怎麽處理的呢?”

薛懷朔:“沒了。西靈元君已經上千年沒有露過面了,這次也沒有露面。斬魔師這個提議,其實就是要放書生一條生路,讓他從河道逃生,離開這裏,不要再回來了。”

江晚情緒有點復雜:“這樣啊。”

薛懷朔卻是換了個話題:“你也察覺到喬五兒有點不太對勁了是不是?”

江晚點點頭:“喬大夫雖然對我很好,但她確實有點怪怪的。”

薛懷朔:“她強調說我們有疑問可以去問且安城中居住的前任斬魔師,她既然這麽著重強調,這個斬魔師肯定有問題——現在我們的難處在於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麽。”

江晚立刻心領神會:“師兄你是想說,反正我們現在也全無頭緒,不如去斬魔師那裏看看?”

薛懷朔點頭,他又說:“你身體要是不太舒服,就在這兒休息也好,我一個人去,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江晚睜大眼睛,覺得受到了侮辱:“我沒有不舒服!我要去!”

過分!她好歹也有認真修行,不過是睡了一覺,怎麽可能會不舒服!師兄又沒把她當爐鼎睡!

……不過他好像倒是挺希望自己能當她的爐鼎的。

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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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安城的男人們都愛喝酒,不分時間地點,湊在一起就是喝。

走商行運輸、大冬天也要上路賺錢養家的男人一大早就圍在一起喝酒暖身子,馬低著頭在吃幹草料,即將駕車出行的男人們坐在馬旁喝酒。

大冬天還要跑鏢的男人大都舍不得花錢,要攢著錢養家,一群人圍在一起喝酒,也不過是湊錢買了一大缸濁酒,一人只分得到半碗。

有人帶了個大蘿蔔來佐酒,也不好意思一個人吃,於是一個白色的大蘿蔔就這麽不嫌臟地放在車轅上,喝酒的人一個接一個拿著嘎吱咬一口。

一個瘦高的年輕人正好路過,對著地圖看了看附近,禮貌地向他們問道:“請問項老是住在這兒嗎?”

那年輕人戴著鬥笠,身邊跟著的小姑娘則戴著帷帽,都看不清臉。

正喝酒的男人點點頭,說:“就是這家,進去往前直走,小心狗,他家狗兇。”

戴著帷帽的姑娘正是江晚,她一邊想且安人也沒傳說中那麽難相處,一邊道謝:“謝謝。”

喝酒的男人順口答道:“你和我客氣你媽呢。”

江晚:“……”

旁邊一起喝酒的同伴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帶著醉意說:“人家不是我們本地的。”

然後轉頭向江晚說:“不好意思啊,我們沒輕沒重慣了,別理他,他沒什麽惡意。”

告別那群喝酒的男人之後,江晚牽著薛師兄的手,按照他們指的路往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