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農門狀元(二十)(第2/3頁)

建德帝聞言皺眉,看著神色自然的女兒,問道:“你又是從何而知邵家的事?”

永安公主全是一派長姐風範,道:“父皇,兒臣想給三妹做媒,自然要打聽對方是什麽人家,若邵家真是個連宅院也置辦不出的破落戶,難道日後他們真成婚了,還要一家子擠在三妹的公主府不成?”

“這門婚事不必再提。”建德帝又強調一遍。

永安公主又像是突然清醒一樣,說道:“三進的宅子,賣起來怕是要上千兩銀子,這邵大人也不知是哪裏來的錢……”

建德帝聞言倒不生氣,邵家這宅子的原委他卻是知道的,這宅子其實是淮王府半賣半送給邵家的,淮王府不好明著報他相救世子之恩,只得用這樣的法子。

因而任憑永安公主如何暗示邵瑜是個貪婪之人,建德帝都不為所動。

建德帝道:“朝廷官員的事,自有監察禦史去管,你一個公主何必想這麽多。”

“兒臣也是替父皇憂心社稷。”永安公主頓了頓,接著說道:“兒臣雖為女流,但也想替君父分憂。”

“那你說說,朕如今有什麽憂心之事?”

“不外乎是江南鹽業。”

建德帝的神情滿是縱容,永安公主卻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她自來受寵,說起話來自然無所顧忌。

建德帝心下卻越發心驚,往日裏沒注意自己這個長女,只知道她偶爾會做替人保舉之事,但那些都是小打小鬧,都是無關緊要的小官職位,建德帝便沒有與她計較,但卻沒想到竟然養大了她的心思,如今這般,已經想要動搖國本了。

早前永安公主與梁王世子茶樓密談之事,已經有內衛上報,但建德帝還期待著疼愛的女兒能知進退,如今這般,倒是泥足深陷了。

若永安公主真是個女中豪傑,對於政事有自己的見解,且心中懷著江山社稷而不是一己私欲,建德帝也願意拼一拼,立這個女兒為皇太女。

只是早些年他以為自己還能有兒子,等到他醒悟自己命中無子時,他的五個女兒,卻沒有一個成器的,若真攝政為女皇,反倒是亂國之像。

永安公主也沒有絲毫覺得哪裏不對,反而振振有詞道:“兒臣看來,蘇暉大人就很適合,他為人剛正,眼睛裏揉不得沙子,此去江南定能馬到成功。”

建德帝心中暗驚,若不是提前有了察覺,說不得他就讓這位姓蘇暉去了,只是這蘇暉往日裏看起來是個鐵面無私的諍臣,沒想到近日有內衛偵查到,此人私底下與梁王府過從甚密。

建德帝的身子確實是出了些許問題,但也沒有到病入膏肓的程度,他有意在宗室中選擇一人立為太子,但始終沒有下決心,他早年的兄弟死的死,傷的傷,如今還活著的,大多是當時追隨他的。

梁王和淮王,兩人都是宮女所出的皇子,因為母家不顯的緣故,便投靠了當時還是太子的皇帝,而後靠著從龍之功得享親王爵位。

兩人本來心中都沒有念想,而後卻見建德帝女兒一個接一個的生,兒子卻大多夭折,不免就起了旁的心思。

建德帝雖詔了眾多宗室弟子在身邊,但在大多數看來,勝利者應當就在淮王、梁王兩府之間決出。

梁王暴虐,淮王體弱,但兩個世子確實一等一的俊才,在宗室子弟間如鶴立雞群。

建德帝何嘗不知道兩個王府之間的鬥爭,只是他沒想到,隨著事態擴大,不止朝中臣子紛紛站隊,自己的幾個女兒也參與其中。

去年年底原本奉了密詔進京的淮王世子,路遇敵襲,最終下落不明,因而很長一段時間,只有梁王世子一人在禦前獨大。

但建德帝瞧著梁王世子做得再好,卻總有些意難平,總覺得梁王世子似乎缺了點什麽,而後淮王世子平安歸來,他便派遣內衛日夜不停的盯著兩個世子,倒真叫他查處不少東西來。

淮王世子雖然年輕,但確實個很好的執行者,建德帝交代他辦的事情,都能處置的極好。

而梁王世子,雖然處事也極為出色,但太過圓滑了,為了一個賢名廣交群臣,許以重利收買人心,這般行事,建德帝頗為不喜。

建德帝並不氣梁王世子暗害淮王世子一事,畢竟為君者心腸要硬,昔年玄武門之變,人人都罵李世民,待過了百年,人家不還是有道明君。

建德帝氣的是,在鹽政一事上,梁王世子籠絡江南的手段,完全壞掉了自己的布局,梁王世子輕易被江南官場綁架的軟弱情態,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君主該有的表現。

“事關國事,朕須得好好想想。”建德帝頓了頓,到底還是疼愛自己這個長女,又勸道:“朝廷大事,不是你該操心的。”

永安公主只當事情辦成了,心下滿是歡喜。

待過了幾日,朝廷下發明旨,淮王世子為監察室,巡視江南鹽政,而新的兩淮巡鹽禦史由翰林學士方極擔任。至於梁王世子,則被派遣至貴州,處理山中隱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