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2頁)

暖陽當空,寒風撲面,劉方正頭戴錦帽,身著貂裘,不冷不熱,只是面上糊了些許泥巴。一見冬葵,他就迎上來問好,冬葵臉色一冷,深知這人不安好心,竟試圖求她給柳蘊吹枕頭風,讓柳蘊在他的考核上做手腳,為此不等劉方正開口,就道:“我還是那句話,你便是搬來金山銀山,我也不會答應,請回吧。”正欲命丫鬟關了門,劉方正忙道,“若真如此,我便也放棄吧,只是適才摔了一跤,滿臉是泥,可能進府洗一洗?”

冬葵一時好心,命丫鬟領他進屋洗臉,再沒想過此事,便如何也料不到,就發個好心,讓王之清洗了下臉,竟引出了後面的禍事。

往年,臨近年關,地方官員紛紛進京走動,乃是常有之事,朝堂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年卻突然發生了大動靜,廢帝坐鎮都察院,都禦史糾察百官,手下言官聞風而動,火眼金睛地揪著個錯就上彈劾折子,進京官員逃都來不及,折子像雪花一樣呈到禦前。

其中有一封,彈劾沅江府王之清賄賂吏部郎中柳蘊,那日上午,先帝壓下這折子不做處理,下午言官再呈折子,已是告發,一告王之清賄賂,二告柳蘊受賄,先帝本欲再攔,廢帝搶先一步,將此事發至刑部受理。

消息傳至吏部,柳蘊仿若未聞,照例忙完政務,踩著冬日的余暉經過宋平水家門,宋平水躥出來拽住他,“怎麽回事?今日大街上都在傳有個京外官賄賂了你夫人,有人還說親眼看見王之清進了你家的門,據說那京外官慫得很,不等刑部上門,已將什麽都說了。”

柳蘊容色平靜,“休聽旁人胡言。”

拂開他的手進了家門。

“夫君回來了!”冬葵的聲音從屋裏傳來,他緩步進去,一把將剛露頭的冬葵塞進去,門一關,屋裏唯有一點亮光,只好映出冬葵那澄凈的杏眼。

冬葵被他按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他俯身喘了口氣,“柳冬葵,你便這麽愛財麽?”

冬葵愣住,好半響才知道說,“倒也不是,只是有了銀錢,日子好過些,夫君不認為錢財很重要麽?”問完才意識到柳蘊似乎對錢財很不上心,在歸化縣時明明可以賺得銀錢過得好些,他卻從來不做,只過清貧如洗的日子,不由下意識問,“夫君不喜歡錢財?”

“對,我厭惡錢財。”柳蘊欺身而上,灼熱的呼吸纏住冬葵的氣息,冬葵莫名感到害怕,身子往後退了退,柳蘊伸手掐住,兩人貼得更緊,“你收了王之清多少錢?”

冬葵一驚,“我沒有!”

“都察院上了折子,告發我與王之清,刑部等會兒就過來人,你總要告訴我實情,我好應付。”柳蘊擡起她的臉頰,手指一一撫過她的眉眼,瞧她在自己手下驚愕,明白,氣惱到流淚,“我沒有!”

“你讓他進家門了?”柳蘊儼然是在逼她。

“他說他要洗臉,我便讓他進了,可我沒有收他的賄賂。”冬葵搖頭,淚水濺濕了柳蘊的衣襟,柳蘊垂眸靜靜看著,半響又問,“到底收了多少?”

冬葵的淚落滿他的掌心。

瞧著多麽可憐。

倏忽之間,他松了手,拉冬葵再近前,貼面再道,“你不說,我只能來猜一下,沅江府歷來貧窮,本無油水可言,可王之清出身京中,家底……”

“啪”得一聲。

冬葵咬著泛白的唇,收回手時渾身都在發抖,“我說我沒有,比起錢財,我分明更喜歡夫君。”

屋裏全然暗了下來,兩人都瞧不清對方的神色,但冬葵知道,她夫君那張俊美的面皮上定然印著清晰的巴掌印,她擡袖捂住了嘴。

嗚咽聲讓柳蘊有了反應,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隱約夾雜著高聲的呼喊,呼喊引來喧鬧聲。

“刑部拿人!”

“開門!”

冬葵像只受驚的兔子,突地從椅子上跳起來,落入柳蘊的懷中,柳蘊緊緊抱了她下,聲線沙啞,“等我回來。”

推門出去了。

“夫君!”

冬葵只摸到他的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