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落花浮在蒼勁有力的字體上:我家有良田萬頃,廣廈千間,玉盤珍饈,華服美裳……

看來,多年前他與小夫人那點交集終於被大人發現了。

“備馬,本世子要進京!”

一美人依依不舍,“世子爺進京做甚?”

“請罪!”

秦立進京進得灑脫,宮中太後慪得半死,“西南王府與我余家勢不兩立,今番進京,豈不是做給哀家瞧的?”

長公主忙溫言安撫,“母後多慮了,聽聞是因大人告假一月,陛下才特意召他進京處理政務的,到時他進了文淵閣,忙得焦頭爛額,哪裏還有空到母後跟前添堵?他自己估計就堵得很。”

太後聽了心裏好受了些,“柳卿因何告假?”

“不知。”長公主輕咬貝齒,憶起那夜柳蘊長身玉立,豐采高雅,極為俊美,臉頰悄悄透出一抹羞紅,可又一想,那夜柳蘊並未多看她一眼,不免失望萬分,“母後,我可是生得不夠美?”

“莫要懷疑自己,哀家的瑾瑜可是全京最美的女人,他只是還沒見到你的好,日後多接觸接觸就好了。”

那夜宮宴上,太後原本使了點小伎倆,暗地裏令侍女佯裝打翻酒杯,潑濕了柳蘊的衣服,趁柳蘊去換衣服的機會,長公主可去搭話,算是兩人單獨處一會兒,豈料柳蘊竟帶了冬葵過去,長公主因此沒能和柳蘊搭上話。

太後恨了冬葵幾分,“哀家還有一計,瑾瑜可願意嘗試?”

“母後快說。”長公主眼神一亮。

“現今,柳冬葵腦子糊塗了,柳卿念及多年夫妻情分,勢必照顧著些,必定不常來宮中,你與他接觸的機會就少了,不如你試著與柳冬葵交好?”

這樣雖可多多接觸柳蘊,長公主卻不太願意,“母後,那柳冬葵是什麽身份,腦子且還不清楚了,我與之結交,豈不是讓京中其他貴女嗤笑我?”

“嗤笑?她們當哀家不知她們做的事兒?柳冬葵腦子好時,她們可沒少吃柳冬葵的閉門羹,瑾瑜,你若與柳冬葵交好,要羨煞她們呢!”

長公主動搖了,“如此,我就試試。”

太後滿意一笑。

自打與柳蘊同床共眠一夜,柳蘊再不放冬葵回去了,時至今日,他才知原來十年前冬葵的投懷送抱是拿自己治她的夢魘,想必也頗有效果,冬葵紅著耳根應了下來。

兩人正式住在了一起。

這夜,柳蘊在燈下故作用功讀書,實則注意力全在床上的冬葵身上,冬葵衣服有限,今日勤快地全洗了,洗完才發覺沒衣服穿了,就套了一件柳蘊的袍子。

袍子寬大,冬葵垂頭數銀錢時,發絲垂到後方露出的一節細白脖頸上,柳蘊闔了書走近,修長的手指替她挑開,她疑惑地仰臉,領口下的光景一覽無余。

柳蘊掠了一眼,“數這做甚?”

“再過一日,你該中舉人了,我數一數這些夠不夠我們進京的。”冬葵渾然不覺危險的到來。

“可夠?”

冬葵搖頭,發起愁來,“還差許多。”

“無礙,明日我去尋一尋有無人家請先生,銀錢好賺,不值得你費神。”

“夫君真厲害!”

柳蘊吹熄了燈,就著月光步至床邊,居高臨下地睨著冬葵,“下次洗衣服,記得留一件。”緩緩解開了衣領,將試圖後退的冬葵鎖在了懷裏。

第二日,冬葵沉睡不醒,柳蘊去了隔壁,胡明志夫婦還在用早飯,見他來了,忙吩咐仆人搬凳子添碗筷,柳蘊坐了,沒接胡明志遞來的筷子,“你們且吃著。”

正好此時,宋平水火急火燎地來了,見柳蘊不吃,奪了胡明志的筷子夾了口菜咽下,“餓死我了,夫人可吃了?可用備些飯菜送過去?”

“還在睡。”柳蘊唇邊帶了絲笑。

幾人一頓,心頭炸了,大人今日心情好!

胡明志夫婦也不恭謹候著,開始盡情吃飯,宋平水吃得更快,三人風殘雲卷消滅了一頓早飯,先前派人去找的崔時橋等人也到了。

柳蘊居於高座,將昨晚冬葵的話一說,廳裏一默,崔時橋美滋滋地舉手,“這個我會!我中過舉人!”

柳蘊捏了捏眉心,“宋平水。”

宋平水會意,沉痛地闔了闔眼,“不,你不會。”

歸化縣窮是有原因的,人才稀少就是原因之一,他們縣百年來從未出過狀元,其實這也算正常,全天下沒出過狀元的小縣多了去了,但可憐見的,他們縣裏連個舉人都沒出過。

這就說不過去了,故而一直以來,鄉試都是歸化縣羞於提起的恥辱。而進府考試的柳蘊則是全縣的希望,背負著一朝雪恥的重任,他倒也不辜負期待,甫一參試就中了舉人,且還是頭名解元!

捷報傳來時,懷化縣當天沸騰一片,眾人與榮有焉,為了替柳蘊慶祝,縣裏百姓合資打造了輛花車,那可是縣裏木工活最好的師傅做的,然後由縣裏最好的畫師描花,花團錦簇的,最後請柳蘊與冬葵坐上車,生生圍著街道轉了一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