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第2/3頁)

太逸頓了一下,收回了望向天邊的視線,很是淡定道:“變了就變了。又有什麽大不了?”

他心想,日月無情也有情,朝升夕沒照均平。

日月是世上最為公平與無情的事物,他們亙古不變,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但他們的光芒籠罩大地,也總會先照亮巔峰,然後才是低谷。

世界上最高的那座山峰,大約就是日月的心有所屬吧。

……

玉襄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冥想調息,外加儲物袋裏還有一大堆靈丹妙藥,沒過多久,她的傷勢就穩定痊愈了。

當她從入定的狀態出關時,大師兄樊湘君他們已經回來了。

情況似乎沒有預想中的往好的方向發展,因為比起千年前的那次萬魂煞血陣,這一次的毗沙摩計劃的更加縝密——他設置了多個陣法核心。

燕和真人的渡劫天雷,最多也只是摧毀了一個核心,但只要其他核心還存在,就隨時都可以轉移能量,然後繼續運轉下去。

白秋寒已經通過拷問魔教高層,在中原地區找到了三處核心,南疆地區找到了兩處,並且全部銷毀,但有些地方,卻已經隱隱約約出現了屬於另一個世界的扭曲投影,這說明還有更多的核心,正在將其余地方的力量匯聚收攏,持續運行,而毗沙摩心思縝密,即便是自己的心腹,也留有不少後手。

“我也去找。”玉襄道,“我們還有機會。毗……魔教教主的老巢在賀摩國,那裏我比較熟悉,我可以去賀摩國找!”

陸元衡下意識的便皺眉不解道:“你為什麽會熟悉……”

但太逸略一思索,就微微點了點頭:“跟王三一起。”

王三一愣,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玉襄已經轉過頭來,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笑了,“六師兄,好久不見啦!”

王三卻似乎難以面對她的視線,垂下了眼眸。當時她沖入萬魂煞血陣中時,他為了維系法陣保護其他同門,沒能出手將她攔住——這對他而言,是一道從未放過自己的坎。

但玉襄卻似乎早已不記得這件事情,也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她毫無芥蒂道:“我還沒跟六師兄一起下山出去過呢,走吧!”

事實上,她也只跟大師兄樊湘君、四師兄忘一有過在山下的經歷。

兩人一起化為劍光,飛向天際。

太逸一直目送著他們徹底消失,才收回視線。

……

直到遠離了廣寒峰,玉襄才道:“師兄,我等會兒可能要去找白秋寒,可以嗎?”

“……為什麽?”

“因為……有點擔心他……”

玉襄心想,他的身份實在是太過微妙了。在正派眼中,他是魔教教主的兒子,這幾乎是一樁洗不掉的原罪,然而他卻又與毗沙摩幾乎沒有任何感情,現在似乎還在幫忙揪出魔教的勢力,好讓正派一一拔除。

可以說,這個差事真是兩邊都不討好。

還有……他送給她的那條紫色吊墜——那時候,本以為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見面了,便想著留下來當個紀念也好,可誰知後來又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他們又見了那麽多次,她自然能夠感覺到他的情感,可是現在,她實在沒能整理清楚自己的感情,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給予回應。

也許……趁著這個機會,跟他談一談比較好。

通過在幻境中,婆羅曾經教授過的定位法術,玉襄以紫水晶中的歌聲為引,終於成功的在一處荒野找到了白秋寒。

瞧見玉襄的時候,這個蒼白的少年瞪大了眼睛,眼睛裏卻閃現出了絢爛的花火,“你怎麽來了?”

他本就膚色蒼白,如今眉眼間顯出些許倦色,就顯得有些瘦削憔悴。

“你多久沒休息了!?”玉襄第一反應卻是把他按在地上,“盤腿,冥想,調息,張嘴!”

白秋寒乖乖照做了,吞了一粒藥丸下去,問都沒問一句。

他的白蛟鞭系在腰間,原本潔白無瑕,此刻卻彌漫著一層血霧,遠遠望去,仿佛變成了血紅色。

“他殺了很多人和妖。”王三道。“應該都是魔教中人。”

邪魔外道的人數總是要比正派多出很多,因為入門的門檻極低,這就導致了他們中的強者不多,走的卻是蟻多咬死象的路子。

上陽門兩百多人都已經算是大宗門了,所有有名有姓的門派弟子加在一起,撐死了也只有三四千人,可魔教卻隨隨便便就能擴張到幾萬人的規模。

他們燒殺掠搶,坑蒙拐騙,以人為祭,以血肉為食,千奇百怪,幾無人性,幾乎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所以玉襄在乎的,倒不是他殺了多少人,而是白秋寒與毗沙摩沒有多少父子情分,對魔教也說不上有什麽感情。但此前,這的確是他最大的依仗。

而以後,白秋寒能去哪呢……?

如果她把吊墜還給他,他們還能當朋友嗎?以他那驕傲的性格,大約是絕不肯跟她回廣寒峰的了……說不定連見都不願意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