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剪竹愕然道“阿青,你沒死!?”

聞言,竹葉老祖——阿青憤然扭頭,瞪著她道“怎麽!你很失望嗎!”

“我在他袖子裏可都聽見了——你可省省!”阿青冷笑,指著自己的雙腿道“他最討厭蛇,我被他抓著,還被強逼著不能保持一般原型,一定得完全化作人身。你呢?”

剪竹微微瞪大了眼睛,但沒有遲疑一秒,便立即不甘示弱道“你可以,我為什麽不可以!”

她搖身一變,下身的長尾立即化作了一雙細白的長腿,卻很不習慣,當即一陣搖晃,跌倒在地。

剪竹淚眼汪汪的擡眼朝著樊湘君望去,但對方卻幾乎將整張臉都藏進蓮花之後了。

她瞪大了眼睛,幾乎近似蠻不講理道“蓮華真人!你若是願意收下我,我願留下為你守門千年!”

……

瞧到這裏,玉襄忽然揚起頭來,好奇的看著太逸道“師父,你談過戀愛嗎?”

“沒有。”

玉襄狹促道“有人跟你說,願意為你守一千年的門嗎?”

“你五師兄沒說過這麽惡心的話,但他快了。”

“——五師兄不算啦!我是說——有很多人喜歡你沒錯?那你呢?”玉襄歪了歪頭,很想知道自己的師尊有沒有什麽不為外人所知的隱秘心事“你有沒有喜歡過誰?”

“沒有。”

“咦?沒有嗎?師父,你難道就沒有情竇初開的少年時期嗎!”沒有八卦可扒的玉襄難掩失望“難道就沒有在某個天氣晴朗的日子,你心情舒暢,興之所至,林中漫步,越過花叢,突然瞧見某個青春美麗的師姐師妹,站在花樹下,轉頭對你微微一笑,然後你就覺得心臟忽然怦然一動嗎?”

“沒有。”然而太逸的回答不僅平淡而真實,還帶著叫人惱火的自知之明“我少年時期,只有我在練劍,而她們在一邊不停尖叫的日子。”

“可是,師父,從來沒有戀愛過,不會覺得好奇和寂寞嗎?”

太逸不以為然,顯然並未覺得過。他道“是山頂的風景不好看,還是每日的天空不夠美?是江南的春天花開的不夠多,還是西湖的冬天下的雪不夠厚?若是嫌不夠刺激,你不是還喜歡從懸崖上往下跳?”

“大自然的風花雪月當然都很美,但是,戀愛和愛天地萬物,是不一樣的感覺啊。”玉襄認真道“愛這個天地,是因為天地滋養萬物,本就美麗,但是愛一個人,卻是……你愛著一個人,就親自為他附上了一層光芒,從此世間萬物在你眼中,獨他格外不同。”

她看著水鏡的那一頭,雖然知道樊湘君不可能會對一個妖修——還是一個魔教的妖修動心,而那妖修多半也只是見色起意,並無多少真心,但她的確很羨慕那種肆無忌憚的坦率。

不怕丟臉,也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和評價,那麽理直氣壯的對自己看中的人說,“我想要你。”

哪怕會被人說不要臉,但是,那種不要臉也無所謂的勇氣,難道不也非常動人嗎?

……

水鏡的另一面,樊湘君也有所反應。他瞥了她一眼道“一,我師妹前往礦脈,乃是受她靈獸所請,去救出孟極一族。是你弟弟的徒弟先起殺意,後來更是自己心魔入體而亡,與我師妹無關。”

“二,你弟弟追殺我師妹,既然是為復仇,自然以實力說話。他技不如我,被我所擒,沒有異議。”

“三,你說我上陽門蓄意挑釁,妄圖再次挑起正邪之戰,卻是爾等先起殺意,你們魔教近些年來蠢蠢欲動,莫要以為自己做的那些好事,人不知鬼不覺!

四,但考慮到無

論對錯,喪徒之痛皆是痛徹心扉,我上陽門廣寒峰願以十萬靈石相送以表安慰。”

一眾蛇女圍繞在剪竹身旁,將她扶起。她們被樊湘君的美貌所懾,又被厲聲呵斥了一番,最後還說好了賠償,個個垂眉低眼,再無之前那毫無顧忌,逾越無禮的模樣。

隨即,樊湘君又對剪竹淡淡道“我不需要你為我看門,若真有心悔改,不如趁早棄暗投明,不要再助紂為虐,妄造殺孽。”

剪竹聽了,立馬打蛇隨棍上的忽閃著大大的眼睛道“那,那我現在就棄暗投你,你收我嗎?”

樊湘君卻不再與她糾纏。他幹脆的將手中白蓮一揮,仿佛毫無感情一般,漠然道“若非特殊情況,蛇蟲鼠蟻皆不可入我上陽門內。”

剪竹頓時感覺眼前一花,一瞬間,樊湘君和整個大殿都自眼前遠去,仿佛南柯一夢,她恍惚站直,發現自己下意識已經又變回了蛇尾,而她身旁站著阿青,身後的一眾姐妹修為不高,遭此變故,全部橫七豎八的摔倒在地。

——樊湘君不過只是揮了揮白蓮,便能將他們立即從上陽門主峰頂端的大殿之中移至山下,這是何等可怕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