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2頁)

她大喊道:“大師兄!你真的沒事吧!”

樊湘君被她這孩子氣的行為逗樂了。他忍俊不禁,擡手往外擺了擺,示意自己並沒關系,讓她放心走就是了。

玉襄和他隔了好幾步的距離,她站在原地看他,見到他的手勢,歪了歪頭,然後又喊了一聲:“大師兄,你笑起來真好看!”

這才開開心心的跑走了。

而隨著樊湘君的修為越來越高,他也越來越像太逸,喜怒不形於色,總是神色冷淡,面無表情。不過,他還是會笑的,只是笑的時候越來越少。

此刻聽見玉襄那句贊美,他頓時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神色。

……

“我需要你去鳴沙山一趟。”

太逸依然端坐在蓮花池水上,只是這一次,他面前站著的人卻並不是樊湘君,而是一個面容模糊的男人。

這是他的四弟子,金光真人忘一。

他並不是人類,而是一道凝聚出了實體的魂魄。他出生之時,天下大災,父母將他拋棄在深山之中,但那大山靈氣充足,孕育而出了一位山鬼。

山鬼將他撿了回去,並將他養大。但人類的嬰兒實在是太過脆弱了,忘一很小就死了。但山鬼留著他,終於留住了一個以人類魂魄修行精魅之法的奇怪鬼修。

太逸遇見他的時候,他不通人言,四肢著地,魂魄烏黑一團,根本不成人形,宛若野獸。

山鬼就如同孟極之王一樣,聽聞太逸來此深山是為了尋找一味極為罕見的靈草,二話不說便幫他尋到交了出去,只希望他能把忘一帶走。

山鬼說:“他是人類,該去人類的地方。”

但她到底舍不得忘一,於是將自己的一顆牙齒給了他——那是婚約的證明。

他是山鬼選中的夫君。

只是,那時的忘一神志未開,幾乎只是依靠本能行動,又何談情愛?

他跟著太逸來到了上陽門,花了很久很久,才終於學會了說話,文字,修行。學會了笑,怒,哭,愁。

他的形態也終於從黑魆魆的一團,慢慢的有了四肢和頭顱,學會了用雙腿走路。

等到他的外形終於和常人無異,甚至學會了幻化出五官後,忘一遇到了一位女修士。

就像是沙漠中的種子遇到了一滴雨露,一瞬之間便長成了參天大樹。

他學會了愛。

太逸這才告訴他,他脖子上戴著的牙齒,是一個婚約。

忘一回到了大山,山鬼非常高興的迎了上來,但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卻摘下了她的牙齒,說要還給她。

“我不喜歡你。”他很認真道:“謝謝你把我養大,謝謝你將我交給了師父。但我不能成為你的夫君。我有喜歡的人了。”

山鬼傷心欲絕,將他囚在深山之中百年之久,等到太逸親自來尋人的時候,那位女修已經隕落了。

她在除妖旅程之中,不敵一位大妖而慘被吞噬——她曾與他約好,結伴而行,遊歷天下,斬妖降魔,但她出發之前,卻沒能找到他。

忘一殺了那妖物,再也沒回過大山,再也沒見過山鬼,再也沒愛過任何人。

大約是因為這段與山鬼的往事,他跟王兩的關系非常差。但王兩又是廣寒峰的山精,忘一便成了太逸弟子中,第一個在上陽門外單獨開府的徒弟。

他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偶爾才回來。

玉襄回來時看見的滿地狼藉,十有□□就是王兩去找他打起來造成的。

此刻他站在太逸面前,不說話時宛若融入了空氣,聲音低沉而嘶啞,“好。”

“玉襄此次下山,險些被魔教中人所殺的事情,你想必已經知道了。”

“是。”

太逸在外人面前高冷寡言,但在自己徒弟面前,倒也還會正常的說話。比起他來,忘一說話才真的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查清楚,他們要玉襄死,到底有沒有隱情。”

當初正邪雙方簽訂了停戰協議,為了避免魔教仍然不死心的想要連接阿修羅界,正道規定魔教開發的靈石礦,采集不可超過規定的靈氣量。因為要設置萬魂煞血陣,必然需要巨量的靈石抽取龐大的靈氣來支撐法陣運轉。

所以魔教的靈礦是個很敏感的東西。

但只要在正道的允許範圍之內,就算被正道弟子發現,比起殺人滅口的風險,顯然是解釋清楚,互不幹涉最好。

他們是否想要隱藏什麽秘密。而這個秘密,重要到足以讓他們鋌而走險,去擊殺廣寒峰峰主唯一的女弟子,以及千星宗的首席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