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開什麽玩笑

三個小時前,安樂死?Ada開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本色信仰】早上雖然看起來好像很嚴重,但實際上根本就是一個恢復的過程。頂多再有兩天就能恢復的飛節炎症而已,怎麽就安樂死了?

“別開玩笑了,就算是安樂死也要等到【本色信仰】的馬主來了才執行。”齊遇才不要相信這是真的。

“Sweetheart,你是之前沒有親歷過需要對馬執行安樂死的情況。安樂死之所以被認為是馬福利,就是講究要盡最大的努力減少馬的痛苦。如果已經確定沒辦法挽救一匹馬的生命,就要在第一時間執行安樂死。你們今天離開得太遠,如果等到你們回來再注射,漫長的幾個小時,才是對一匹馬的殘忍和不人道。”

Ada強調專業,強調安樂死的意義。

齊遇一個字都沒辦法聽進去。她早上明明腦子裏面都還閃現過,萬一有什麽事情都來不及趕回來,怎麽都沒有堅持一下就和宦享哥哥去了那明巴峽谷。如果出事的是【搖滾鐵匠】,如果連【搖滾鐵匠】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齊遇一定會直接發瘋。以己及人,宦享哥哥此時該是什麽樣的心情?

齊遇有點不敢想象。或許宦享對【本色信仰】沒有齊遇對【搖滾鐵匠】這麽深厚的感情,但宦享哥哥愛馬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是騎一匹路馬甲,宦享都會先嘗試和馬溝通。宦享哥哥是一個對馬溫柔而又耐心的騎手。【本色信仰】是和宦享一起訓練的搭档,更是並肩作戰的夥伴。兩年的感情怎麽都不會是一匹路馬甲可以比擬的。

齊遇轉頭看宦享。宦享的臉上毫無表情,從進門到現在,更是連一個字都沒有說過。一個人在悲傷或者震驚過度的時候,經常都會出現短暫的失語的情況。齊遇很能理解宦享此時的心情。換做是她一定會直接上去質問Ada到底是怎麽回事。

齊遇從來就麽有過像現在這麽內疚的時刻。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是她在宦享生日的時候,不請自來地給【本色信仰】做灸療。是她信誓旦旦地說Ada和帥爸爸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是她的盲目自信讓宦享哥哥義無反顧地帶著【本色信仰】來到布裏斯班。如果不來,【本色信仰】的“運動員”生涯可能會在不久的將來終結,但絕對不至於這麽就發展到需要需要執行安樂死的地步。她都對【本色信仰】做了什麽?

她又對宦享哥哥做了什麽?【本色信仰】是宦享僅剩的五星級盛裝舞步馬,也是宦享能不能征戰東京奧運會的唯一希望。

“早上還好好的,怎麽就安樂死了?【本色信仰】只是飛節勞損,又不是嚴重骨折。為什麽會需要安樂死,你到底對【本色信仰】做了什麽?你為什麽就不能等到我們回來。”齊遇沒辦法接受這個現實。

“Sweetheart,你看一下現在的時間。”Ada還在用一副專業獸醫才有的,無悲無喜的冷靜架勢說話。

“時間怎麽了?早上走的時候就說過我們七點之前就會趕回來。我再怎麽看時間,現在也就六點半,你怎麽就不能等我們一下?你憑什麽一個人就給【本色信仰】判定了死刑?憑什麽……”齊遇是真的到了崩潰的邊緣,Ada解釋的越專業,齊遇就越想哭。

安樂死從來都是一個頗具爭議的話題。在動物的世界是這樣,在人類的世界更是這樣。從理性的角度出發,安樂死是對一匹馬最後的仁慈。在馬福利不發達的地方,仍然有99%的受傷馬匹會因為經濟效益被送進屠宰場。可當安樂死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馬身上的時候,誰還能夠理性得起來,又冷靜得下去呢?

造成慘劇的罪魁禍首Ada沒有再說話。

依然一言不發的宦享哥哥,顯然還沒有從Ada給的這個噩耗裏面回過神來。

“Ada你設定的時間差不多了,要吃惠靈頓牛排的可以上桌了。”齊鐵川的聲音從一樓的餐廳的窗戶傳到院子裏面。

齊小遇同學每次聽到惠靈頓牛排都會尖叫著跑進餐廳乖乖坐等,此情此景下聽到這一句呼喚,卻像是對心靈的淩遲。【本色信仰】都被執行安樂死了,她哪裏還有心情吃惠靈頓牛排。

齊鐵川老早就看到宦享和齊遇的運馬車,已經開回了自家院子裏面。卻一直沒有等到他的小阿遇跑著進來,抱著他的胳膊撒嬌說自己肚子好餓。一聲呼喊果果,見到外面的人都沒有反應,齊鐵川也從廚房來到了院子的馬廄附近。

“我的寶貝女兒回來啦?”齊鐵川摸了摸齊遇的小腦袋,算是歡迎回家的儀式。

齊遇一把抱住齊鐵川就開始哭:“帥爸爸,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齊鐵川一邊把齊遇摟在懷裏,繼續摸頭安慰,一邊問Ada:“親愛的,你的牛排再不上桌就過時間了,你怎麽還沒有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