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避諱(第2/3頁)

程敏看到裏面密密匝匝的紗布就抽痛,偏偏程瑜瑾一臉輕松地說沒事,避重就輕,怕她擔心。程敏對這個侄女的憐愛幾乎溢出胸腔,她也不拆穿程瑜瑾,握著她的手說道:“女兒家身上不能留疤,我那兒有一瓶上好的舒痕膏,是淑妃娘娘賞下來的,一會我讓人給你送過去。晚上你讓丫鬟拆開紗布,好好塗一遍藥。”

淑妃娘娘賜的藥?徐家大小姐在宮裏做娘娘,這也就是一樣朝中無人,徐家卻比程家有底氣的原因。程瑜瑾心思轉了轉,最後對程敏靦腆一笑:“謝姑姑。”

“傻孩子,一家人,有什麽好謝來謝去。”程敏現在看著程瑜瑾,真是怎麽看怎麽喜歡。可惜這麽好的姑娘卻被人退了親,霍家簡直幹的不叫人事。程敏內心裏惋惜,猛地想起自家那個混不吝來。

然而這種念頭一閃就過去了,兒女婚姻不是小事,程敏也就是想一想,離做決定還遠著呢。程敏握著程瑜瑾的手說:“你安心養傷,不必操心其他。你規矩好,孝順,樣貌也是我見過數一數二的,人生際遇自有定數,說不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程瑜瑾知道程敏在寬慰她退婚的事,看這話音,離打動程敏還有一段距離。不過程敏意動了就是好事,程瑜瑾不急不躁,笑著應是:“我明白。”

程敏又寬慰了一會,無非在勸程老夫人和程元賢有苦衷,讓程瑜瑾不可和長輩離了心這等話。程瑜瑾心裏好笑地嗤了一聲,然而表面上還是乖巧應下,一副深以為然、忠貞不二的樣子。

程敏和程瑜瑾說了好一會話,然後讓自己的嬤嬤送程瑜瑾回房。等人走後,她去找徐之羨,發現徐之羨靠在炕桌上看程瑜墨和徐念春跳紅繩,一臉專注,那姿態比看書用心多了。

程敏心裏生出濃濃的無力,故意清了清嗓子,問:“你們老祖宗呢?”

程瑜墨收起繩子,說:“祖母剛剛去裏面歇著了。祖母說外面起風了,又黑又冷,趕路太折騰了,就讓我們幾個今晚睡在祖母這兒。”

程敏心想知道外面又黑又冷,那程瑜墨身上還有傷呢,不是一樣走路?這些話她不好說,只能沉著臉道:“既然老祖宗疼你們,那都別玩了,趕緊洗漱,別吵著老祖宗睡覺。”

“是。”程瑜墨爬下床,和徐念春手挽手去洗臉了。徐之羨也要跟著去,被程敏一把拉住:“你這個孩子,剛才你大姐姐出去,你怎麽都不去送送?”

“啊?瑾姐姐回去了,什麽時候的事啊?”徐之羨嘀咕,“她在裏面上藥,不讓別人去看,墨妹妹說瑾姐姐最注重儀態,沒收拾好肯定是不見客的。我還說等她收拾漂亮了,去問問她呢。她怎麽就走了?”

程敏瞪了徐之羨一眼,最後忍不住笑了。她這兒子雖然一身脂粉氣,但是為人赤誠,心地是再好不過。如果有一門厲害媳婦看著管著,以後的日子未嘗過不好。

不對,程敏猛地反應過來:“什麽瑾姐姐墨妹妹,她們倆不是一般大?”

徐之羨撓撓頭:“哎呦,我又忘了。”

別說徐之羨,程敏也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覺得程瑜瑾是姐姐。程敏推了兒子一把,說:“行了,快去洗漱吧。我要回未出閣時的院子睡,晚上不能看著你們倆。你已經大了,不要和妹妹們鬧,明白嗎?”

程敏這話是提點徐之羨和程瑜墨保持距離,都十四歲了,不是小孩子。也不知道徐之羨先明白沒有,一口應下,然而就催著母親離去。

此時程老侯爺的院子裏,燈火也明煌煌地燃著。程老侯爺和程元璟對坐在燈下,程老侯爺愧道:“殿下,老臣教子無方,冒犯您了。老身在此請罪。”

程老侯爺說著就要下跪,程元璟扶住他,說:“無妨,不知者無罪。處在他們的位置上,這樣想很正常。”

程老侯爺下跪本來就存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程家畢竟對太子有恩,他這樣一下跪,太子怎麽能追究。程元璟如程老侯爺的願,說出原諒的話,然而不知怎麽,聽到後程老侯爺的心反而更涼了。

太子殿下對什麽都看得清楚,然而就是看得太清了,讓程老侯爺時常覺得,他的這些齷齪心思,在殿下眼裏一覽無余。他只是不說而已。

程老侯爺老臉掛不住,可是他行將死去,程家下一輩連個撐門面的都沒有,他現在不算計,等他死了,太子殿下和程家最後一層牽絆也沒了,程家要怎麽辦?程老侯爺只能忍著羞愧,繼續說:“今日多對不起殿下,老臣代不孝子向殿下賠罪。殿下,老臣之前疏忽,竟沒注意大姑娘的名字犯了您的忌諱。要不,明日我給大姑娘換名諱?”

程元璟眼前浮起那個丫頭明亮驚人的眼睛,年到十四突然換名字,即便說是為了避諱長輩,外人也免不了揣測。程元璟回過神,垂眸掩去方才的恍惚,說:“無妨。”